三匯的泡菜

四川渠縣|三匯的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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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樣來形容我對三匯泡菜的感情呢?應該說,從小到大,我就是吃著泡菜和榨菜長大的。如果說尿不溼、爽身粉伴隨著八零後九零後甚至零零後出生的朋友的整個童年的話,那麼泡菜則伴隨著我們那個年代的整個青少年時期!

那個時代,雖然三匯並卻不缺時令蔬菜,但時令蔬菜的季節是短暫的(那時不像今天有大棚蔬菜),只有泡菜,留給我們的季節很長,幾乎可以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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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匯泡菜中最有名的是浸蘿蔔(泡蘿蔔)。每年農曆的十冬臘月,是蘿蔔漸次收穫的季節,三匯人從這個時候開始浸蘿蔔了。選上好的土陶扯水罈子,洗淨,重新放入清水與鹽巴,紅辣椒、整花椒、生薑,把蘿蔔洗淨,可以切成片或塊,也可以不切,整個放進壇裡,蓋好,壇盤裡裝上七成水,過7天,浸蘿蔔就成了。這時的泡蘿蔔,不鹹不淡,清脆爽口,還有一絲淺淺的辣味。無論是乾飯還是稀飯,吃起來都非常適宜。

多少年過去,三匯人就靠一缸浸蘿蔔滋養著全家,作為下飯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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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匯人喜歡用紅蘿蔔做泡菜,因為這樣的浸蘿蔔色澤豔麗,非常養眼。如果一定要選白蘿蔔做泡菜,那就可以加大新鮮紅辣椒的份量,這樣也可以把菜水染紅。

隨著泡菜的時間越長,蘿蔔的色澤開始變淡,質地開始變軟。特別是白蘿蔔,顏色也開始有點兒微黃了。三匯人並不介意,如果誰能在泡菜缸裡撈出隔年的浸蘿蔔,那才寶貝呢!當然,這樣的蘿蔔,口味也不大好了,要麼苦鹹,要麼揪酸。只是觀賞的成分多,很少人再去吃。

我記得我小時候,很多人還使用隔年泡菜水泡菜的,認為這樣的陳菜水泡出來的泡菜更有味道,就像那些年吃火鍋鍋底不倒反覆熬一樣。當然,現在年輕人已經很少這樣做了。

我年少的時候,我家裡人口多,也沒有其它菜蔬吃,泡菜壇總有兩三個,吃第一罈時就泡第二壇,這樣剛好接上,基本沒有陳泡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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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泡菜其實是很講究的,第一定要是冰涼的井水,溫水是絕對不行的——溫水泡菜容易酸。我母親甚至說,出汗的手是不能伸進泡菜罈子的(那年頭我們都懶得用筷子拈鹹菜,直接把手伸進罈子去摸),不然泡菜水就會壞。鹽不能多,太鹹泡菜苦鹹不好吃;鹽也不能太少,太少不僅鹹菜寡淡不好吃,而且也容易變酸。

泡菜壇扯水盤裡的水不能太少,更不能幹,幹了泡菜也容易壞。扯水盤裡的水要勤換,最好兩天換一次,不然不僅泡菜容易壞,而且也不衛生。農村的泡菜跟其它農事一樣,也是檢驗家庭主婦常識、技藝和用心程度的標尺。誰家的泡菜好不好吃,取決於主婦的能幹程度。

我的整個青少年時期,泡菜壇都放在我的臥室裡。那些罈子都會呼吸似的,扯水盤就是它們的上呼吸道,每晚它們都像青蛙唱歌一樣,時不時“哽”一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我們均勻的鼾聲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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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匯的泡菜,品類極其繁多。冬天,可以泡蘿蔔,泡青菜梗、泡剝皮的羊角菜、泡剝皮的大頭菜、泡蘿蔔梗、泡大蒜、辣椒、生薑、洋姜、蕎頭;秋天可以泡蕹菜梗、黃瓜、豇豆、芋梗(去皮);夏天可以泡刀刀、菜瓜(去籽兒);春天可以泡四季菜梗、芹菜梗……

每一種泡菜都有獨特的味道。比如浸蘿蔔的鹹脆爽口,泡青菜梗的清脆酸辣,泡羊角菜的嫩脆,泡大蒜的香辣,泡辣椒的勁道開胃;泡生薑讓人渾身一震,瞬間出汗;泡洋姜與泡蕎頭又是另一個味,泡洋姜淡脆平順,泡蕎頭沖鼻但提神;泡芋梗綿軟易化,泡刀刀(四季豆)健胃開脾,泡豇豆綿柔,泡芹菜梗去火……

這些泡菜陪伴著我們的四季,每個品類都有獨特風味與功效。你別說那個年代我們很貧窮,從味覺來講,可以說是無限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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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菜的吃法,也是五花八門的。最簡單的吃法,當然是拈出來就此下飯。那時我們沒吃什麼,但彷彿也很健康。後來想想,泡菜也許是很好的調節品。不像今天,我們一研究,它就跟癌症掛上鉤了。老祖宗吃了幾千年,得癌症比我們現在少多了。可能跟中藥一樣,泡菜用料的配伍也很重要。當然,不會像今天工業化的泡菜那樣,會用那麼多染料、防腐劑、調味劑——我們那時都是天然的!

我們會用酸浸蘿蔔絲炒臘肉,加上幾棵蒜苗,酸辣香兼具,可口極了。

感冒了,我們有浸蘿蔔燒湯下碗麵條,趁熱一鼓作氣吃下去,矇頭發一通汗,醒來渾身輕鬆,感冒不治而愈。

泡菜炒豬肚,加上泡姜味道更佳。那微酸,那微辣,那勁鮮,吃貨們保證一輩子忘不了。更別說泡菜炒雞雜,想起就來口水了。

泡菜燉老鴨,你肯定可以想見,那湯酸辣奇鮮,那鴨無丁點腥味,吃後口舌回香。更別說泡菜魚了。

泡菜炒豬大腸,你走過全國,也享受不到三匯的這種美味。這樣香辣可口,哪裡還有半點兒腥半點兒膩?

三匯美食,獨缺不得這三匯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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