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風情之喝篇(上)

改革開放剛開始那一陣兒,在國外學會“古的忙寧”的年輕人都這樣奚落不爭氣的國內同胞:看人家外國人,見了面都是問“您好!”,多文明!看看我們,不管什麼時候,一見面就知道問“吃了沒有?”,土得讓人害躁。這些人也許不知,在雁門關腳下一個古稱代州,現稱代縣的地方,熟人見面後的問候更土,這裡的人並不像其他國人見面後那樣只問“吃了沒有”,而是隻有在中午飯以後才問“吃了麼”,早飯和晚飯之後則都是習慣地問“喝啦麼?”。住在鄉下的人問侯時土的更掉渣,問候時還要在喝字後邊加一個“滔”字,一張口就是“喝滔了麼?”,好象喝這件事有多大氣勢、有多麼重要。這樣彆扭的問候詞如果讓會說“古的忙寧”的人聽到後,肯定會氣得背過氣去。其實,這樣的問侯詞早已被一些外地人哂笑了無數遍了,他們譏笑代縣人窮得吃不飽飯,只知道用清水灌大腸。按照他們的想象,代縣人清早和晚上一定是隻喝幾杯清水或喝幾碗照影兒米湯,幾泡尿後,便只空下一個癟肚子了。如果他們仔細看看代縣人粗壯的體格和結實的身板,他們肯定會為他們的想象感到迷茫的。

無須諱言,按照傳統習慣,老代州人每天的早晚兩頓飯確實是以喝為主,喝也的確是老代州人重要的生活習慣。但他們並不象外地人所想象的那樣,成天只是喝清水或喝照影兒米湯,而是依仗著本地小雜糧品種繁多的獨特優勢,把本該幹吃的食物做成了各色各樣的稀飯,在翻花調樣地喝,在有滋有味地喝,在酣暢淋漓地喝。

代縣人喝的飯食十分豐富,粗分起來,可歸納為兩大類。第一類是稀粥類。因代縣屬高寒地區,耐旱的穀子是這裡的主要作物,小米稀飯自然也就成了各家的家常便飯了。然而,不甘心單調的代縣人會把普通的小米稀飯熬出好多花樣來供家人食用。在水中只撒少量小米熬成的飯代縣人不叫稀飯,叫米湯,因為米湯清的可照見人影兒,因此人們也稱之為“照影兒米湯”。據傳,清米湯既可解毒清火,又有補血之功效,因此也就成了坐月子女人和鋤田漢們的專用飲料。

在水中多加一些小米並熬成粥狀,代州人稱為稀粥。因為這種稀粥不加任何輔料,也不上色,故俗稱“白稀粥”。上乘的白稀粥熬好後濃度不稠也不稀、米粒不緊也不炸,而是米粒均勻地分佈在由米油和米內膜分解後形成的稠粘湯裡,聞起來香氣撲鼻,喝起來滑潤爽口,直至現在仍是代縣人最常喝的稀食。

以小米為主,在小米中摻和適量的黃米熬成的稀飯叫“兩米稀飯”。因黃米粘度高,小米香味濃,熬好了的兩米稀飯便具備了兩種米共同的特點:既有適口的粘稠度,又有誘人的清香味,因此也是白稀粥中的上品:在白稀粥的基礎上再加進適量綠豆,熬好後便是清火敗暑的綠豆稀粥;在熬兩米稀粥時再加進適量豇豆,就會熬成顏色發紅的“紅稀粥”;在“紅稀粥”的基礎上再加進適量的小豆、紅蓮豆、黃豆或玉米粒等,熬成後就是名副其實的八寶粥了。因白稀粥有營養豐富的豆類加入其中,熬出來的各種豆類稀粥自然是既香甜適口,又滋胃養人,是養育代州人最好的飯食。

代州人不僅在熬稀飯時加豆類,而且還會在熬稀粥時加進一些瓜菜,使平常的白稀粥更具特色:在白稀粥中加嫩西葫塊兒,就成了夏季清爽敗火的“西葫稀粥”;在白稀粥中加老窩瓜條,就熬成了“窩瓜稀粥”,上乘的窩瓜稀粥既有小米的清香,又摻入老窩瓜的甜汁,喝一口清香四溢,咽一口沁人心脾。連民間的兒歌都這樣唱:“十稜瓣窩瓜熬稀粥,喝的楞小子直拍肚”。在紅稀粥中加入適量的紅薯塊,就是“紅薯稀粥”。紅薯甜而膩的特性與紅稀粥粘而香的味道結合在一起,喝上幾碗既解渴又耐飢;在稀粥中既加紅薯又加老窩瓜,就成了“紅薯窩瓜稀粥”,熬好的稀粥既有窩瓜稀粥的純甜,又有紅薯稀粥的膩香,越發招人歡喜。

代縣屬氣候乾燥的塞上高原,每年從初秋開始到次年的夏至,朔北的大風整整侵擾代縣九個多月。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狂勁的北風直把代縣刮的灰塵播土,把人吹得皮裂唇乾。在這樣乾燥的環境裡生活,人們每天必須要補充大量的水分才能正常生存。因此,早晚兩頓飯以喝食為主。就成為代縣人必然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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