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煮的麻糖

早上起床,翻開手機,微信朋友圈裡各種“曬”,方才得知已是臘月二十三“小年”,新年就快到了,感慨時間過的真快。路過頗有名氣的一家麻花店,香氣飄溢,員工有序分工,格外忙碌。頓時,想起兒時過年時爹搓的麻花,村裡方言稱麻花叫“麻糖”,爹煮的“麻糖” 長短勻稱,酥香可口,曾是我兒時記憶中最好的美食。

單位樓下有一家小有名氣的麻糖鋪,平日也供應各種麻糖,年前幾天比平日裡更忙碌,生意更紅火。世代流傳下來的習俗,過年時要煮麻糖,這種以發麵(醒面)再搓成兩三股條狀擰在一起,以熱油炸制面成的食物,在當地很受歡迎,尤其是過年。

兒時記憶中,只有過年時才會煮麻糖,說是煮,其實就是油榨,這也是村裡方言。那會,平日裡根本吃不上麻糖,也只有盼著過年了,才能吃到麻糖。現如今,超市、專營店都供應麻糖,而且種類也越來越多,各種口味應有盡有。雖然隨時可以吃到麻糖,但總感覺差點什麼,沒有小時候爹親手做的麻糖有味道。

細想一下,上次吃爹親手煮的麻糖,也有十多年了……

煮麻糖是莊戶人過年的大事。記得爹講過他們小時的事,那個年代由於物資缺乏,缺油少糧,即便如此,畢竟要過年了,只能平時攢點油,過年時煮幾斤麻花,也就算過年了。

後來,分產到戶後,家家戶戶條件好起來了,煮麻糖也不象以前小氣摳索,每家最少也會做幾十斤。

即便煮的多了,畢竟離過年還有天數,爹和娘也會把麻糖小心裝到筐裡,掛在牆上,小孩子們自然夠不著,只有眼巴巴地站在筐下嚥著口水……

爹有一手煮麻糖的好手藝。不僅搓的好,煮的火侯也拿捏的很好,鄉親們也請他去幫忙,爹是個熱心人,每每有求必應,從來沒有拒絕過。

每每家裡要準備煮麻花時,是爹和娘最忙的時候,在前一天要準備好面、油、柴……提前把案板支在家中,請幫忙的鄰居,做好這一切準備工作後,爹就開始大展身手了。

和麵是個力氣活,自然是爹的事,娘在一邊打個下手。和麵是最重要一環節,面、水、油、雞蛋的比例要剛剛好,爹把比例記在了心裡,稱好面後,倒入大瓷盆裡,依比例加入熱油、水、雞蛋、鹽……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揉和,娘一般會在邊上按爹的吩咐添水加料。

我則爬在炕沿上,在灰黃的燈光下,看爹和娘準備過年的美味麻糖,甚是期待……往往是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爹和娘忙到幾點也不知曉。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亮,爹和娘就開始忙起來了,準備支油鍋。小時住的窯洞,鍋灶和炕是相連的,為了避免溫度過高導致被裖被燒,被褥都會捲起放在離灶較遠的炕頭。沒有地方睡了,也只有強打起精神起床。

在幫忙鄰居來之前,爹一般都會親自搓一部分,試下面醒的好賴,爹搓麻糖速度很快,細長勻稱,我從小跟爹學過,但是一直不入竅門。

鄰居來後,煮麻糖正式開始,爹就換地方了,坐在灶臺前,拿起一雙比平時吃飯要長很多的筷子,待油鍋熱後,小心翼翼地把每根搓好的麻糖下到油中,不時用長筷子翻轉和拉抻。

煮麻糖最重要的兩個環節,就是和麵和煮榨了,面和的好是第一步,榨的火侯和技術,這才決定了麻糖最後的品相。

爹的技術是最好地,由於搓麻糖的技術不一,爹只有在榨的時候儘量多下功夫,將長短不勻的儘量扯勻。

爹煮的麻糖最好吃。

每次第一根麻糖煮好後,我都會吵著要吃。爹每次都會拒絕,按照習俗要先敬獻。過後,才能開吃。

在爹和娘煮麻糖的時候,我也不閒著,幫忙添個火,把搓好的麻糖收盤端給爹,把煮好的收拾裝箱,年幼時,也想嘗試一下搓麻糖,爹孃怕我糟蹋了糧食,都不能上案搓麻糖,稍大一點後,這才能跟上大人們學會了搓麻糖技術。

每每家裡煮麻糖,大都會兩三家放在一塊做,每家幾十斤,家裡動一次油不方便,幾家搭夥一天煮完。基本上都會一整天,甚至還要熬夜,小孩子耐性是有限的,我時不時會問爹:“什麼時侯完?”每每換來一問“閉嘴。不許再問。”大了後才知道,過年都有誨,不能講不吉利的話。

小時侯,爹煮的麻糖往往會吃一正月,偶爾煮多了,或爹孃忘了,能吃到清明節,往往已變了味,但是還是很享受。

時過境遷,自從爹行動不便後,細數竟有十五年沒嘗過爹煮的麻糖。

如今,過年時爹孃也會準備些麻糖,但都是購買或定製,年味不能缺,但更想念爹煮的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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