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小朋
電影《菊豆》
《菊豆》講述20世紀20年代，中國某小鎮上的染坊主楊金山續絃娶了年輕姑娘菊豆為妻為傳宗接代但其性無能，後侄子楊天青與菊豆愛慕生子天百。楊金山死後，漸已成人的天白後怒殺與母通姦的生父楊天青。菊豆萬念俱灰，縱火燒掉楊家世代相傳的祖業楊家染坊。
這部電影，是張藝謀導演繼《代號“美洲豹”》之後的第二部作品，由鞏俐主演，豆瓣評分7.9分。該片於1990年在日本上映，作為大陸第一部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電影，劇情可謂幾經波瀾，結局也是不寒而慄。
菊豆劇照
楊金山是一個性格暴虐的老頭，他相繼虐死了兩任妻子，菊豆是他花大價錢買的第3個老婆，在他眼裡，菊豆和牲口沒兩樣，功能就是受他使喚，為他傳宗接代和幹活。
他不僅把菊豆當做牲口，連自己的侄子他也不當人看。
天青劇照
天青自幼喪父喪母，被楊金山養了30多年，在他眼裡也許金山就是父親一樣的存在，但金山卻從不把他當兒子，他並沒有要給年近40的天青娶妻的意思。
除此之外，金山還十分看重金錢，是個財迷。
金山百般虐待菊豆，一是發洩情緒：他在村裡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商人，那麼大的年齡還沒有孩子，壓力可想而知。二是發洩性慾：他需要強烈的情緒刺激才能有生理反應。三是為了讓菊豆生個兒子：假如菊豆生不出兒子，怕也會像他前兩任妻子一樣被虐死。
金山是有病的，不僅是性的無能，更嚴重的是長期壓抑形成的心病，導致了他的施虐性格。
電影《菊豆》劇照
天青性格溫順，對年輕漂亮的嬸子既有心疼，也有男人對女人的愛慕，他挖洞偷看嬸子洗澡。那個小洞被菊豆發現了，她用柴火堵住了洞。後來她又發現洞還是被打開了，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後，她又打開了那個洞。
也許，她深刻的知道，能夠救她命的只有天青。
第二個鏡頭的洗澡，更像是她的引誘，撥開衣服渾身是傷的她，會更加勾起天青的愛憐。
他告訴天青，金山有多暴虐，如果他要殺她，別攔著，這其實也是在向天青求救。
金山的牲口死了，去處理事務的他離開了家。
菊豆連連引誘天青幾次，終於成功，兩個人纏綿在了一起，劇情從這裡開始燃燒。
影片中的紅色元素的意義
影片中，除了帶著壓抑氣息的灰暗的色調，紅色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第一次展示菊豆被金山虐待時，菊豆的肚兜以及纏住嘴的布袋都是紅色的。這個紅色於金山是視覺衝擊帶來的快感，於菊豆是死亡一般的氣息。
電影《菊豆》劇照
菊豆和天青纏綿的第一場，紅色的染布緩緩落下，再加上菊豆的紅色肚兜映襯，這更像是一種活著的氣息。她和天青在那一刻解放了自己，不顧封建思想的約束，也不顧他人的眼光，從沒有被當做人看的他倆，總算活了一次。但他們不知道，這一場歡愉，也是他們惡的開始，菊豆懷了天青的孩子。
再一次菊豆和天青偷情，突然外面的門響了，這真是讓人膽戰心驚。但其實是金山的牲口回來了，危機解除。天青在山上救回了叔叔金山，金山癱瘓了。
電影《菊豆》劇照
這一場，菊豆穿上了紅色的衣服和天青舉杯，關起門來，他們開始過上了小夫妻生活，就像是初婚之夜，彷彿人生獲得瞭解放。但他們不知道，危機正在一步步走來。得到不該得到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最後一幕，天白從地窖裡救回了因為偷情而窒息的菊豆和天青，他把天青一把扔在了染缸裡。紅色的布再一次緩緩落下，這一次的紅映襯的是死亡和悲涼。
紅色點燃了劇情，但整部劇的主情感還是悲，這個悲既是他們命運的悲涼，也是人物自己行為所帶來的後果，紅色象徵慾望、愛情、也象徵著他們與命運搏鬥的慾望之火。
劇情中摻雜著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的人生宿命。
天白的出生，既給了主角們活著的希望，也給他們帶來了毀滅
天白的出生，救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菊豆，生出兒子，她就有活著的資本了。也救了金山，對他而言，生出兒子是他一生的追求，即便是人到終老，也不能放下這個希望。對他來說，兒子就是他生命的延續。
至於天青，天白的出生，為他的人生增加了希望感。
金山和天白
但當他們因為孩子的出生而喜悅時，卻不知道真相已將要把金山殺死，他要知道兒子不是他的，這不是等於要了他的命。得知真相後，癱瘓的金山拼盡全力，想一把火燒了他一生經營的染坊。相比較財產，他更需要有個兒子，沒有兒子，生不如死。
這把火還是被澆滅了，心懷恨意的金山幾次三番想要害天白，都未得手，得到的結果是金山被裝在了木桶裡。看到天白在染缸旁玩耍時，他想要再一次實施報復把天白推下水，天白出生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救了他一命，他竟是叫了金山爹爹。金山被這句爹爹感化了，天白也成為了金山報復天青和菊豆的武器。
可惜的是，一個是名義上的父親，一個是真正的父親，這兩位父親，最後都死於天白之手。
電影《菊豆》劇照
天白兩次弒父，是俄狄浦斯情結，還是自我毀滅？
天白的一聲聲爹爹，讓自己的生命危機解除了，也給了金山活著的希望，他得意的叫著兒子，兒子，我的兒子。也許在那一刻，他真的圓了自己的當爹夢。
但殺死他的，也是天白。又一次天白在染缸旁玩耍，金山說要幫天白染紅草，天白一動，拉斷了纏在金山身上的線，此時的金山是癱瘓窩在桶裡的，他無力掙扎，最後還是溺死了。
站在一旁的天白，從面無表情到詭異的笑，再到帶著恨意和爽快的笑，可謂是將他的陰暗演繹的入木三分。
有人愛天白嗎？並沒有，劇中的天白，也是一個被物化的人物，沒有人考慮過他的精神需要，包括他的母親。
電影《菊豆》劇照
金山死了，根據家族人的決議，天青必須搬出染坊，菊豆一生守寡。青山和菊豆的情，只能地下進行，見不了光。於天青和菊豆而言，他們的日子是更難過了。後來他們跑到了村莊外的山洞裡幽會，幾次之後還是被人發現了。
村裡的人議論紛紛，被長大後的天白聽到了，他拿著砍刀，追著那個說三道四的人跑。回到家，他大發雷霆，打了親生父親青山。這是他的又一次發洩。
天白劇照
最終的發洩，是他從家裡的地窖裡救出了因和菊豆偷情窒息的天青，把他溺死在了染缸裡。就此，他殺死了兩位父親。
我看了一些朋友寫的影評，說天白殺父，會不會是因為俄狄浦斯情結？
俄狄浦斯情結是精神分析領域裡的一個術語，又稱為戀母情結。關於它的由來和意思，我不過多解釋。
在這裡我想說的是，天白的確可能是有戀母情結的，但這個戀母並不是他愛母親，而是生長在這樣畸形的家庭關係裡，父母毫不避諱的男歡女愛，必然會引發男孩的聯想，這時就會形成無形的競爭關係，而他又是競爭失敗的那個。
劇情中從來沒有帶給我們母愛的感覺，所以，這是一個缺少母愛的男孩。在心理上，他自然會嫉恨自己的父親。
但天白真正殺死的不是父親，而是自己。
電影《菊豆》劇照
作為一個亂倫而生的孩子，他內心的撕裂是我們常人難以想象的，每一次他的憤怒和憎恨，不僅僅是對父母和說風言風語的人，也包括他自己。
我的猜測是，他殺死父親，也是在殺死自己的一部分。
另一種可以解釋他殺父的理由是，他想要殺死的是自己的無能感。
金山的無能在於他的肢體癱瘓，他對天青侵佔自己的妻子無能為力。天青的無能在於，他沒有反抗意識，其實他可以帶著天白和菊豆離開，但他的格局把他困在了這個染坊裡，也困死在了這個染缸裡。
天白的無能是他對自己命運的無能為力，他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無法改變這一切發生，殺死父親，就是殺死這種無能的感覺。
但無能感是殺不死的，他的出生背景就如烙印一般會刻在他的骨子裡。即便他們真的離開了這個染坊，他們的內心也無法釋懷。這就是偷情的惡果。
電影《菊豆》劇照
一把火燒去的是惡的果，是菊豆最後一次與命運之間的抗衡
菊豆親眼目睹著兒子弄死了天青，作為一個女人，她也是無力的。最後她一把火燒了整個染坊，這把火燒去的是惡的果，是她與命運的最後一次抗衡，既然她無法決定自己怎麼活著，但至少她可以決定自己怎麼死。
要知道，從她和青山生下天白的那一刻，她們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染坊了，他們的命運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菊豆死了，但她又真實的活過，當她一次一次的與青山纏綿時，這是她唯一體驗到的活著的感覺。其他時候，她都活在封建社會的制約之下，備受折磨。
一把火燒去這一切，才是最好的結局，這份惡和精神折磨也就此結束。
作者：小朋，二級心理諮詢師，用簡單的文字，書寫普通人的心靈世界。願你好好生活，好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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