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呵呵”越千年

“呵呵“這個詞,男女老幼,人人皆能脫口而出;大江南北,處處均可充耳聞之。不過,“呵呵”可不是近些年網絡創造的熱詞,至少在兩千年前的晉朝就已經廣泛流行了,當時上至帝王,下到平民,“呵呵”這個詞可都用得很溜呢。

一聲“呵呵”越千年

比如後趙皇帝石虎就經常“呵呵”。他是響噹噹的一代戰神,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戰場上所向披靡,罕逢對手。不過,在把皇位傳給哪個兒子這件事上,就優柔寡斷,昏招頻出。尤其他對自己幾個兒子的教育,只能用“呵呵”來形容了。

石虎本來喜歡兒子石韜,想立他為太子。可是當時已經有個年齡更大的兒子石宣正做著太子,他猶豫不定。石宣曾經不聽話,趙王就說:“後悔當時沒立石韜為太子。”石韜聽了這番話,就越發驕橫起來。

一聲“呵呵”越千年

後趙皇帝石虎

石韜和太子石宣的矛盾越來越尖銳,終於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太子石宣也不是個善茬兒,他不想坐以待斃,關鍵是他終於等到了機會。這年8月,石韜和手下喝醉了酒,沒回宮去,就住在佛精舍(所以我們常說喝酒誤事啊)。石宣偷偷派人登長梯爬入精舍,一不做,二不休,一聲“呵呵”,直接殺死石韜。這下好了,自己最大的威脅消除了。

第二天,趙王石虎忽然聽說愛子身亡,他痛心、震驚得昏了過去。趙王當即派太子石宣前去處理喪事,石宣也不哭,只是“呵呵”著,他此刻簡直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又怎麼會哭呢。太子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石韜的慘狀,竟忍不住當場呵呵笑起來。心頭之患除矣!只是他演技也太差了點,或者是裝也不想裝了。可是這一幕多麼違和啊!

一聲“呵呵”越千年

有人把這一幕告訴了趙王,現在趙王終於相信兒子們手足相殘了。抓來石宣的親信一拷問,啥都招了。原來這石宣不僅殺弟,竟然還想謀害親爹,好儘早登上王位!

趙王石虎殺人從不眨眼,之前已經殺過長子、太子石邃。這次輪到石宣了,不過石宣死得更慘——像一個卑賤的獵物一樣被虐殺,還被挫骨揚灰。斬草還要除根,石宣的小兒子也就是石虎的親孫子,還在上幼兒園,撲在爺爺懷裡哭號,他不想死,甚至扯斷了爺爺的腰帶,但最終也未能保住小命。

一聲“呵呵”越千年

虎悲怒彌甚,囚宣於席庫,以鐵環穿其頷而鎖之,取殺韜刀箭,舐其血,哀號震動宮殿。積柴於鄴北,樹標其上,標末置轆轤,穿之以繩,倚梯柴積。送宣其下,使韜所幸宦者郝稚、劉霸拔其發,抽其舌,牽之登梯。郝稚以繩貫其頷,轆轤絞上。劉霸斷其手足,斫眼潰腸,如韜之傷。四面縱火,煙炎際天,虎從昭儀以下數千人登中臺以觀之。火滅,取灰分置諸門交道中。殺其妻子九人。宣小子才數歲,虎素愛之,抱之而泣,欲赦之,其大臣不聽,就抱中取而殺之。兒挽虎衣大叫,至於絕帶,虎因此發病。“ ——《資治通鑑·晉紀》

一聲“呵呵”越千年

兄弟相殘

趙王石虎確實是個狠人,他發起狠來自己都怕。虐殺自己的兒子,竟然要求手下、嬪妃等幾千人跟他一起現場看直播。何其荒唐!

當然整個趙國還是有明白人的。趙王手下的冠軍大將軍姚弋仲就一針見血,他責備趙王石虎說“兒子死了,難過吧?為什麼這麼痛苦憔悴呢?兒子小時候你不挑選好的老師教導他,致使他最終到了濫殺、謀逆的地步。既然他自取滅亡,你又有什麼可愁苦的呢!

一聲“呵呵”越千年

一聲“呵呵”穿越兩千年。當石宣“呵呵”之時,殘殺兄弟,圖謀君父,何其冷酷與野蠻!即使簡約、茫遠的史書也難掩其野蠻、黑暗與苦難。

或許就像姚弋仲所說,當石虎這樣的統治者憑藉武力,濫殺無辜、魚肉生靈的時候,他個人的、國家的悲劇早就已經註定了。

對生活“呵呵”者,生活也會對其“呵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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