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真美,想每天玩雪看極光。但如果代價是大腦萎縮呢?

南極的冬天寒冷、黑暗又單調,讓人孤獨到發狂

。諾登斯科爾德不喜歡它。

奧托·諾登斯科爾德(Otto Nordenskjöld)是瑞典的地理學家,他與同行的探險者在1905年出版了《南極洲:在南極冰雪中的兩年》,書中寫到他們見識了“非比尋常”的冰雪,有些簡直“壯觀至極”。

南極真美,想每天玩雪看極光。但如果代價是大腦萎縮呢?

南極真的很冷,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很黑暗 | jodeng/pixabay

但那些景色太單調了。

廣闊無垠的白色大地上點綴著些許藍色與泥褐色,此外便再無他物。他在書中寫道:“長此以往下來,我們真是疲憊又沮喪。”隊員也嘗試過充滿激情地打撲克或“竭盡全力地”慶祝生日好讓自己不那麼消沉,可“儘管如此,我們依然常感孤獨”。他“渴望聽到外界的消息,遇見其他的人”。

彷彿太空般的極端環境

將近115年過去了,在今年發表於《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的一項研究中,研究人員量化了南極洲“隱士生活”對人產生的一些影響。作者發現,那出了名的惡劣環境似乎會使人的大腦萎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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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極,你最親近的鄰居可能是企鵝 | Wikimedia Commons

該研究的第一作者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助理教授亞歷山大·斯塔恩(Alexander Stahn),其他共同作者是來自柏林夏利特醫學院、阿爾弗雷德·韋格納研究所、柏林馬克斯-普朗克人類發展研究所的學者們。他們研究了9個人的大腦,這9個人在與世隔絕的諾伊邁爾三號站待了14個月。科考站位於埃克斯特倫冰架,西非以南約8000千米處。

這個由德國的阿爾弗雷德·韋格納研究所運營、外觀極具未來主義感的科考站由16條腿支撐著,看上去就像《星球大戰》中的飛船。窗外的景色只有無盡的冰雪,宛如一張平坦的白色毯子,向各個方向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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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伊邁爾三號站,看起來就十分與世隔絕 | Wikimedia Commons

斯塔恩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極端環境(例如太空)對人體的影響,南極洲正好可以類比太空,來研究單調的環境以及有限的社交對大腦的影響

我們不知道科考隊員的名字和任務,但團隊是由兩名工程師、一名無線電操作員、兩名地球物理學家、一名空氣化學家、一名氣象學家、一名廚師與一名醫生組成的。他們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工作(除非遇到麻煩,但沒人願意在那裡遇到麻煩),就連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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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時在諾伊邁爾三號站工作的保羅·扎貝爾(Paul Zabel)| DLR German Aerospace Center/Flickr

在隊員出發前,斯坦恩的研究小組通過MRI掃描了他們的大腦,查看了大腦灰質體積和海馬體內的齒狀回——它是形成記憶與產生新神經元的關鍵。雖然團隊中有一人沒能進行MRI掃描,但還是測量了一種叫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BDNF)的蛋白質——它是形成新神經元的關鍵。作為對照組,還掃描了9個不會前往科考站的人的大腦。

沒有樂子?那就找樂子

和許多在極端環境中工作的人一樣,諾伊邁爾三號站的研究人員生活在一個狹小的世界中。整個設施(包括機械區域、居住區、實驗室、娛樂區、存儲室等)的面積約為1858平方米——只比連鎖雜貨店大一點點。他們無處可去,外面是暴風雪,氣溫極低(周圍的溫度低至零下50攝氏度),而且在一年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漆黑的夜晚。雖然和在太空中的狀況不完全一樣,但這絕對算得上極端環境。

和宇航員一樣,在南極洲工作就意味著不得不在有限的空間內與無法自行挑選的室友每日重複同樣的活動。團隊真的太小了,小到他們把能聊的話題都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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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是真的美,生活是真的單調 | Stefan Christmann

為了放鬆解壓,駐南極洲的研究人員也有自己的方法,

就跟照料植物或煲電視劇來放鬆的國際空間站工作人員一個道理。澳大利亞南極分部的人通常大量閱讀、上網、喝飲料、打檯球或玩飛鏢。阿蒙森-斯科特南極站的一些人則會只穿著內衣(或者什麼都不穿),從地理上的南極衝刺到桑拿房,這種傳統——根據(華氏度)溫差——叫作“ 200俱樂部”或“300俱樂部”。

有些科考站——例如由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運作,位於羅斯島的麥克默多站——規模龐大,設施充足,彷彿是一個小鎮。戴維斯站設有圖書館,還有打排球、羽毛球、板球、足球和高爾夫球的場地,附近的雪地有時會被滑雪的一條條痕跡覆蓋。凱西站還有室內攀巖牆和照相暗房。

南極真美,想每天玩雪看極光。但如果代價是大腦萎縮呢?

大的科考站,比如麥克默多站,就像個小鎮一樣 | Eli Duke/Flickr

諾伊邁爾三號站面積較小,裡面有檯球桌、電視以及一個小型健身房。“不過這個健身房不那麼好,”斯坦恩說,“大部分在地下室裡,沒有窗戶,也很難像常規健身房那樣刺激感官。”

工作完成了,大腦也“萎縮”了

科考隊員在執行任務期間以及任務結束後都被測量了BDNF數據,並且在結束了南極洲14個月的工作後重新接受了MRI掃描。結果發現,科考人員海馬體內的齒狀回縮小了約4%至10%;BDNF的濃度甚至在考察剛進行到四分之一時便下降了,而且在他們回家後的一個半月後仍然繼續。這些變化與注意力和空間處理測試的表現下降有相關性。斯塔恩的小組認為,他們所觀察到的是“與世隔絕”與有限的刺激對神經系統的影響

南極真美,想每天玩雪看極光。但如果代價是大腦萎縮呢?

諾伊邁爾三號站 | DLR German Aerospace Center/Flickr

大腦和肌肉有些相似,如果一直暴露於同樣的刺激,就無法去適應、改變。或許,駐在南極洲的人應該抓住機會去做一切能做的事,練習新技能可以改善海馬體及相關區域。學習一種新的語言或者嘗試攀巖(這同時需要心理與生理的靈巧)都將有所裨益;學習樂器也有幫助(不過其他的工作人員可能會有意見)。

斯塔恩的團隊承認,研究的樣本量很小,還需要做更多的研究。

但是,如果這一發現屬實,或許未來的南極訪客會記得,他們可不能放過任何機會去在這個一成不變、極端而孤獨的環境中刺激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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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企鵝語?(霧)| BBC America/giphy


作者:Jessica Leigh Hester

翻譯:Amaranth

編譯來源:Antarctica Is Stark, Beautiful, and Will Shrink Your Brain

https://www.atlasobscura.com/articles/antarctica-brains

封面圖:eco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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