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時裝跨越豈止20年光陰，patou couture by christian lacroix在1987年發佈的這個高級訂製系列，放在今天搭配versace 2018秋冬的手袋依然時髦，是目前古董衫市場裡最搶手的寶貝。
這些舊衫有多搶手？試以yves saint laurent的1988春夏高級訂製系列為例，它們當年每個款均產不超過6件。如這件梵高刺繡的夾克一共只生產了2件，其一件的刺繡工藝需耗時超過600小時手工完成。現在它們一件存放在巴黎的聖羅蘭博物館（musee yves saint laurent），另一件四年前在拍賣行一錘定音：以17.55萬歐元成交。
你信不信，假設投資這些奢侈品的時間夠長，它們還能跑贏股票的回報率？
1989年愛馬仕一隻20的蜥蜴皮kelly包標價2595美元，在2015年它以超過4.5萬美元轉手；2017年秋冬chanel一隻火箭手包，在去年佳士得的拍賣上以超過2.1萬英鎊的價格拍出，遠遠高出預計的成交價8千英鎊。老佛爺的離世讓他生前的所有設計都身家倍增。
眼下對手袋的投資頗像30年前人們投資珠寶和手錶：拍賣行和藏家開始逐步建立自己的藏品和客戶，目標是稀有的限量款，而非市場上的便宜貨。2018年佳士得拍出史上最貴的一隻手袋：鱷魚皮鉑金包Himalaya，五金鑲18k鉑金。它的成交價為26.75萬英鎊，震驚了全世界。
而購買古董時裝的，多數是國際藏家和博物館。紐約met博物館曾從倫敦一間私人古董店買走約翰·加利亞諾的兩件畢業作品，2016年其中一件以3.5萬英鎊收走，等再到2019年收走另一件同系列的外套時，價格已升至6.5萬英鎊。
有一雙敏銳的眼睛是這個行業最基本的要求，曾經一件從巴黎跳蚤市場100歐元淘來的斜裁裙子，發現它是madeleine vionnet，那送去拍賣行可飆升至5萬英鎊。
金·卡戴珊手裡的這隻馬鞍包也是她買的古著，價格上漲了160%。
菲比·費洛在celine設計的最後一個配飾系列，這款字母項鍊一年時間價格翻了四倍。本來原價135英鎊，原價買是不算貴的。
alexander mcqueen的龍蝦鞋，當年曾出鏡lady gaga的《bad romance》。它們2019年6月在佳士得售出的價格飆升至6萬英鎊一雙。
古董時裝交易市場上的另一個硬通貨是john galliano。除了前面所講的畢業設計系列，其80年代早期作品在2000年的市場上800英鎊一件有找，如今一模一樣的單品你的預算得至少有1.5萬至2萬英鎊，還供不應求。2018年，凱特·摩斯身穿的這套john galliano套裝，預計成交價為1800英鎊，最終1.5萬英鎊的價格一錘定音。
這恐怕是yves saint laurent另一件頂級藏品：這條以荷蘭畫家蒙德里安創作的高級訂製，在1998年時在蘇富比以2000英鎊成交。僅僅在過了3年後，它在藏家市場的價格呈火箭般上升至2.7萬英鎊一條。
還有兩類人對這樣的古董衫有需求。一個是品牌自己回購過去的產品，豐富自己的資料庫；另一個是當今設計師，回購前輩們的作品回家研習。艾爾丹姆·莫拉里奧格魯和金·瓊斯都有這樣的需求。
讀到這裡你蠢蠢欲動：又能痛快地買、還能賣出賺一筆，多好？那麼你需要考慮品牌、面料、成色和稀有度。
毫無疑問的，chritsian dior by john galliano，john galliano，alexander mcqueen，chanel，lanvin，iris van herpen，comme des garcons，schiaparelli，balenciaga都是值得關注的設計師品牌。
珍妮·浪凡在1934年為一位老顧客的女兒創作了宛如希臘女神的淺綠色婚紗。想想看，這時浪凡太太已經67歲，但她的技法依舊嫻熟，而設計理念還十分摩登。背後有這樣的故事加持，這件獨一無二的婚紗價值連城——認真說，財大氣粗的復星集團應該考慮將其買下來才是。
另一個是艾爾莎·夏帕瑞麗，作為香奈兒女士曾經最大的競爭對手，這件1935年創作的和英國侍衛軍同色的大衣是她和藝術家讓·谷克多攜手在巴黎做出來。幾經輾轉，現在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80年代遠渡歐洲的日本大師川久保玲和山本耀司的作品，過去曾撼動了西方審美，在未來10年依然有巨大升值潛力。尤其是川久保玲在1997年的發佈，用視覺語言反思著人類對於自己身材的困惑。雖然不是高級訂製，但這個系列被博物館視為珍寶想要收集。
放在人類的時裝史上，它也無疑是震撼人心的一筆。以至於20多年後再看，依然是先鋒到像是20年後的藝術品。
另一個是alexander mcqueen。前面6萬英鎊一雙的龍蝦鞋是出自他最後的一個時裝系列，這個系列麥昆的靈感來自荷蘭鬼才畫家耶羅尼米斯·博斯和他的魔幻名作《人間樂園》，盡情揮灑他對哥特式的理解——具有未來感的張力，每一件單品都束出一個尖銳的廓形，用刺繡和提花讓廓形上的紋路更為生動。
乍一眼看去，這都是些印花，其實它們都是提花。提花分平紋提花和斜紋提花，是紡織物以經線﹑緯線交錯組成的凹凸花紋。相比平紋加密的繡花，提花對面紗和工藝的要求都更高。
事實上我一直在關注這個系列的交易信息——除了龍蝦鞋沒有任何成衣的公開販售。想來麥昆的簇擁是絕對不捨出讓他的遺作的；而作投資收藏的話，藏家在等待一個驚爆的起拍價格。
傳言古董手袋業內只交易27個品牌，hermes, chanel和louis vuitton肯定在內，其實27個都多了。
時裝的話記住兩點。a) 只有天橋展示過的秀款才有升值空間；b) 尺碼越小越好，因為博物館的成列人偶都很纖細。
到這裡你和我一樣興奮：有bling bling還有cha-ching cha-ching，哪怕自己沒有，也能看個熱鬧。
往往事情沒有那麼水到渠成。
愛爾蘭名媛達芙妮·吉勒斯（沒錯，就是那個愛爾蘭黑啤Guinness家族）和船王兒子離婚後，於2008年委託倫敦一傢俬人拍賣行處理她從美國帶回歐洲的幾大箱chanel、dolce & gabbana, versace, valentino和yves saint laurent。拍賣師建議她公開拍賣，最終會有高得多的成交價；以及把其中的高級定製都拎出來慢慢賣給博物館，也是回報最大化。
她根本不想聽。這些靚衫都是糟糕回憶的一部分，更不想公開，只想儘快脫手且將全部收益捐獻給慈善機構。那時她離婚、帶著三個孩子、12年後回到已經陌生的故土從頭開始。19歲時追隨愛情去了美國，放棄了學業和朋友。如今過去的同學都畢業結婚、搬去了倫敦郊外。她拿著一筆豐厚的贍養費，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卻根本找不到工作。人們嗤之以鼻，“她？根本不需要工作啊她”。
她的迷失一直到被佳士得的一則拍賣廣告敲醒。
這是奧斯卡·王爾德的詩歌《有感於濟慈情書被拍賣》，被印在即將到來的拍賣廣告上。“這些是恩狄彌翁寫過的情書，獻給他曾秘戀又分別的意中人。而今，拍賣場喧鬧的人們，為每一張被淚浸溼過的斑駁信箋競價”，王爾德寫的是人世炎涼。
而這次的拍品，竟然是她密友伊莎貝拉·布羅過世後留下的所有衣物。
伊莎貝拉·布羅出生英國名門，入職時尚行業後一手挖掘了帽子設計師菲利普·崔西、時裝設計師亞歷山大·麥昆和候塞因·卡拉揚，栽培了約翰·加利亞諾、馬諾洛·伯拉尼克和傑瑞米·斯科特。在她去世三年後，伊莎貝拉的姐妹將她超過200件的遺物送去佳士得拍賣行，希望能用以償還她生前債務。
達芙妮看到報紙上這條消息立刻給伊莎貝拉生前的幾個好友電話，討論看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她趕去倫敦佳士得，看到伊莎貝拉生前的衣物被塞進的幾個箱子。痛心疾首之餘，和佳士得談判，自己買下了全部拍品。除了極其寶貴的幾乎每季都有的alexander mcqueen，還有大量早期的jeremy scott，julien macdonald，viktor & rolf，fendi，escada，prada和marni。
後來，在達芙妮和她創立的isabella blow foundation基金會主持下，這批古董衫先後於紐約、倫敦、溫哥華、悉尼和布拉格展出。他們藏有全世界最全的alexander mcqueen，尤其為致敬麥昆的“savage beauty”展做出重要貢獻。
2008到2012期間全球經濟不好，所有大企業最先停止贊助藝術家和藝術展。是達芙妮以伊莎貝拉的名義讓這些衣服展示出去，讓人們永遠記住伊莎貝拉的創造力。她幹勁十足，也在身披靚衫的人偶背後找回了自己。
衫沒有感情，但人有。買過的每一件衫都是回憶中重要的部分，你記得第一次約會穿過的那件、第一次上床藏在最裡面的那件；服務生不小心將黃油落在你裙角，偏偏這是你最心愛的一條，你還是忍不住恨死了他。
所以，買你所愛。即使它今後一文不值，留在衣櫥裡的仍是心頭好。當然，若你納入了潛力股……well，恭喜你，你眼光非比尋常。
不怕感情地震 換套簇新軍裝上陣
飛到巴黎受訓 不快樂 只要準我出去逛一陣
他既不能熱吻 就當買錯衫不要恨
總有雙鞋合襯 商店內 總有一個體貼我的人
——王菲《女皇的新衣》
*文中交易金額數據來自《金融時報》、蘇富比、佳士得和kerry taylor的公開信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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