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有個特殊的公司,總經理用化名潛入敵國首都,救了全軍的命

1950年,18軍進軍西藏的時候,西藏沒有公路。

從四川西部出發到拉薩,要穿越橫斷山脈,也就是以前的康區,要戰勝怒江、金沙江等數條大河的激流之險,更要飽嘗連續翻越十四座雪山的高寒缺氧之苦,西藏不僅是環境惡劣,更重要的是經濟極為落後,民眾生活極端貧苦,最重要的是面對野蠻落後的農奴制度,要用和平解放的方式來解決,絕非旦夕之功。當時之所以制定“大軍進藏,不吃地方”、“政策大於軍事,補給重於戰鬥”的政策,是有歷史教訓的。

民國就不說了,本就在西藏無一兵一卒,進藏只有清朝可供參考,清末歷次用兵,都是先勝後敗,敗因皆歸於激化民族矛盾而導致給養斷絕,如康熙年間平準格爾之亂,數千清軍雖戰無一敗,卻在進兵到那曲後,糧食耗盡全軍餓斃,最終全軍覆沒;宣統年間川軍鍾穎部進入西藏腹地,因軍紀極壞,給了英國挑撥離間的口實,藏民群起協助藏軍,川軍補給中斷,不得不繳械退出。前車之鑑,解放軍不能重蹈這個覆轍,所以進藏後的前八年,始終堅持政治為主軍事為輔,才換來了百萬農奴的翻身解放,這是一場推動西藏社會進步的巨大變革,這場變革的很多代價,都要靠18軍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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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最早的部署是由一野負責進軍西藏,因為新疆已經解放,一野沒有作戰任務,但彭德懷司令員提出,由青海和新疆進軍,物質條件不足且準備時間過長,所以還是把任務交給了二野。當時全國大陸解放在即,18軍已經定下來進駐川南,幹部和老兵們歷經多年轉戰,很多人都以在當地安家為願,張國華軍長為了把部下這口氣提起來,揹著不滿三歲的女兒來到誓師大會會場,率先做出表率,要背女進藏!一號首長的堅定信念和以身作則,起到的表率作用影響非常大。後來18軍出發時,張國華軍長的這個小女兒因肺炎病亡,被全軍稱為18軍進藏犧牲的第一個戰士。

進藏前,18軍罕見地出現了逃兵,張國華說,這些人一個不要,解放西藏的光榮不給這樣的人。中央最早說過進藏部隊三年一換,但進軍後遇到的困難太大,事實上根本不可能,進軍西藏後只好長期建藏,以進藏主力52師為例,這一進去就是將近二十年,其他留下的各團更成了名副其實的“老西藏”。

18軍進藏時,沒有西藏的詳細地圖,更沒有兵要地誌,行軍與補給困難重重。從中央到二野高度重視,當時剛從蘇聯進口的卡車先調西南,並決定購買蘇制運輸機。 人員配備上,二野一面讓已轉到地方工作的18軍幹部重返部隊,一面從各軍抽調了大量身體合格的兵員補入各團;在裝備上應18軍所需,給班長全部換上了湯姆式衝鋒槍,戰士反映很好用的卡賓槍也儘量調配,又把各軍重機槍中便於攜行的型號調整給了18軍,其餘被裝、防護鏡等等也全力配備到位,圖為西南軍區賀龍司令員在親自檢查重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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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軍進藏最大的問題,是給養全靠後方用犛牛輸送,因山路險峻,雪崩泥石流頻發,運輸經常中斷,造成走到甘孜斷糧,走到昌都,接著斷糧,到了拉薩,還是斷糧,捱餓對別的部隊可能是一時的事,對進藏部隊是按年來算,在1954年康藏、川藏兩條公路修通前,康藏方向主要靠犛牛,數萬犛牛死了三分之一,青藏方向主要靠駱駝,兩萬駱駝倒下了一半,而且運費高昂,一斤糧食運進來比一斤銀子還貴,西藏工委一把手張經武就說過:我們是在吃銀子過日子。

為了用飛機空運,53、54師全用在修甘孜機場上了,抗美援朝開始後,幾個工兵團和準備用於進藏的運輸機都調走了,後方支援更加困難,雖然實際進藏的是52師一個師,但仍然保障不了補給。 噶廈政府拒絕解放軍進藏的一個主要理由,就是西藏糧食產量低,養活不了更多的軍隊。怎麼辦?主席的辦法是修路與生產並重,同時要藉助對外貿易,從長遠打算,只有修路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18軍進藏前,為了減少吃糧人數,非戰鬥部隊要盡力壓縮,所以要解散部隊文工團。但是時任18軍軍長,開國中將張國華堅決要求保留文工團,這一點他態度很強硬:“沒有文工團,工作很難開展。”這個決定極有遠見,因為藏漢語言不通,藏民從來沒見過解放軍,要和平進軍,必須接觸群眾,挺槍扛炮不如敲鑼打鼓,這時文工團的作用就不可替代,所以張軍長要“唱著歌進拉薩”。而部隊內部,在當年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情況下,文工團的存在,更是戰士唯一的精神食糧,文工團在部隊宿營時有機會就要演節目,行軍極度疲勞時,女戰士站在雪窩裡,打響竹板來一句“這個同志不簡單,扛著機槍過雪山”,氣喘頭暈的機槍手立即精神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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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到了拉薩,文工團走在入城式的頭排,鼓號嘹亮,軍旗招展,可是列隊歡迎的藏軍很壞,他們把步槍槍口向下伸出,戰士走過,刺刀就刮綁腿,他們看見女兵還扔土塊,這些藏軍打仗不怎麼樣,耍流氓倒是在行,持槍的戰士不好動手,男文工團員就用長號捅他們,突然幾聲炮響,藏軍抱頭鼠竄,原來是炮排打了幾發迫擊炮,是當禮炮來造聲勢的。進藏後,與藏軍發生摩擦,解放軍都是極力剋制,受了不少委屈,這不是給藏軍和拉薩高層看的,是給廣大農奴做的。真要動手,這些藏軍根本不夠解放軍劃拉的,最先進入拉薩的主力是154團,後來中印反擊戰,活捉達爾維准將,擊斃辛格准將,收拾印軍這兩個旅長的就是這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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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團有硬指標,不僅要下連隊慰問戰士,而且要下到各個宗,也就是縣,一年至少要演出一百五十場,目的是廣泛接觸藏族群眾,宣傳部隊的民族政策。剛進村子的時候,藏民受上層的蠱惑,以為“紅漢人來了要燒寺廟,吃小孩子。”都躲得遠遠的。文工團就搭上臺子自拉自唱,慢慢的,先有膽大的小孩湊過來看,接著老人也都出來了,有了觀眾,團員們越演越起勁,因為節目新穎,藏民沒見過,就被吸引過來了,越聚人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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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本來就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他們特別愛看其他民族的舞蹈,像新疆舞和蒙古舞、鄂倫春舞,節目風格多樣化又是部隊文藝團體的強項,等解放軍請他們上臺教藏族舞,更是高興得樂不可支。至於唱歌,藏民更不用說,愛聽、愛唱,更唱得好,老文工團員回憶,只要放一遍電影,很多藏民就能把插曲完整地哼出來,雖然漢語不會說,但音準的無可挑剔,藏族的音樂天賦極高。以後,文工團每到一地,周邊的百姓都蜂擁而至,這時適時地給他們宣講十七條,講民族政策,藏民也就通過文工團走近了解放軍。文工團到工布江達等九個宗演出一個月,處處受到熱烈歡迎,還從各處頭人那裡籌到了四萬斤青稞,這時,軍區的存糧又快吃完了。

犛牛隊上不來,飛機飛不到拉薩,部隊必須自己開荒了,經過與噶廈政府交涉,他們把拉薩河岸一塊遍佈鵝卵石的河灘地劃給軍區,解放軍硬是把這塊地翻了出來,種上了青稞和蔬菜,當時布達拉宮前面,有一堆幾層樓高的“糞山”,已經幾百年了,每遇熱天或下雨,臭氣熏天汙水橫流,軍區機關組織了一場“背糞運動”,所有機關人員每天早晨全體出動去背糞,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僅搬平了這堆糞山,還把拉薩大街小巷的糞便和大戶人家的糞池淘乾淨了,全部運到河灘地裡做肥料,來年的收成特別好,長出的大蘿蔔有幾十斤重。糞山移走後,才有了後來的人民廣場,後來叫布達拉廣場了。而今遊人無數,拜佛問神之前,“心靈淨化”之後,是不是也該留一絲閃念,當年,這裡有一群人,曾經負糞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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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來了,燒柴是個大問題,噶廈方面根本不管,譚冠三政委看到一處廢棄的林卡,裡面長滿了荊棘和灌木,就和噶廈商量,我出一百人,每人給你們交十塊銀元,行不行?從解放軍進藏開始,一直到1959年全面平叛,西藏一直流通銀元和藏幣,這是中央為了西藏穩定做出的考慮,還專門寫進了進軍守則,不得在西藏使用人民幣。在進軍時,大洋都是分給戰士們背的,負重再大也必須保護好,進藏後收上來時,除了捲入激流的戰士所帶的一部分,所有人背的銀元一塊都不少。

對方一看能收一千大洋,就動了心,但又提出一個苛刻的條件,即只允許砍三個小時,有意要看解放軍的笑話。譚冠三把砍柴任務交給了154團3營,看著已經餓的身體浮腫、體質虛弱的部下,怎麼也得讓大家吃一頓飽飯再去幹,就動員機關每人節約一天的口糧,大家沒說的,文工團更提出要節約兩天的口糧,全力支持3營。 3營把刀斧磨得鋒利無比,扛著繩索就列隊開進了林卡,噶廈的司曹還真提了個鬧鐘來監工了。譚冠三一聲令下,3營的兵撲進叢林,揮斧掄刀一陣猛砍,文工團抬著茶水和大鼓跟著進場, 敲起了震天的“得勝鑼鼓”,拼命為戰友加油, 結果不到兩個半小時,林卡園內的樹木被砍得乾乾淨淨,捆紮整齊後抬回了軍區大院,把噶廈官員看得目瞪口呆。這個154團,62年打印度根本就沒換裝56式新槍,一路打到了傳統習慣線,文工團在平叛和對印反擊戰中,趕赴前線救護傷員,連續立集體三等功,印軍和這樣的軍隊打仗,比比作風就知道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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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藏前,劉伯承司令員對張國華軍長說了兩條,一是二野和西南局會全力以赴保障進藏需要,二是即便如此,你們也必須要做好捱餓的準備。進藏後情況果真如此,除了部隊開展生產自救,中央從廣東緊急調撥了五千噸大米,經印度轉口運進西藏。

為了和印度接洽,西藏工委成立了一個西藏貿易總公司,這個公司非常特殊,就總經理一個人。不過這個光桿總經理級別可不低,是開國少將西藏軍區參謀長李覺。那時印度雖然沒和我們翻臉,表面看起來關係不錯,但在西藏問題上卻百般阻擾,下了很多絆子,用盡了一切刁難手段。於是李覺用化名穿便裝,一路經錫金甘托克、印度加爾各答來到印度首都新德里,在中國駐印使館的協助下,終於把這批大米運了進來。當時從口岸運到營區還很麻煩,各團都說:運進來就別管了,我們帶犛牛去接,人已經餓急了 。可以這樣說,李覺的新德里之行,救了18軍全軍的命,不然,真得餓死了。

李覺不僅是個很厲害的參謀長,而且很會做生意,當時印度向西藏的主要出口貨物加稅,西藏的商人積壓了大批羊毛,李參謀長報請中央批准,用比對印度出口高一倍的價格,把西藏的羊毛全收了,印度商人在西藏收購不到羊毛,只好按貿易公司的價格買入, 藏商清了庫存而且獲利不菲,頓時感受到國家的溫暖,開始積極幫助解放軍採購各類物資。那時印度和中國的關係還處於正常化時期,繼承從英國手裡接過來的特權,在亞東和江孜還有駐軍,1954年按中印兩國協議撤軍前,江孜發生了一場特大泥石流,藏民的房屋建在山上,解放軍的營房也建的高,結果住在山下的印軍全被衝得不知去向,解放軍準備接防時沒人了。

從1950年起,康藏公路就開始會戰,51年進入拉薩後的部隊又返回頭,東西對進著修,在這一段,因部隊人力有限,就與噶廈政府溝通,由解放軍出錢,各宗本帶民工來參加築路,正是在這次修路中,西藏的農奴近距離地感受了什麼是平等,和做人的基本尊嚴。每天收工,藏族民工發現解放軍要逐個給他們發工錢,這對底層農奴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給頭人和官府出公差,當民夫,西藏叫派烏拉,是奴隸的本分, 所以領了工錢,當晚也要畢恭畢敬地交給頭人。

解放軍也立刻發現了問題,這個時期部隊有嚴格的規定,不進行階級鬥爭的宣傳,要維護和平協議,就要和頭人搞好關係。看著頭目和官員動輒毒打農奴的悲慘情景,戰士們只能勸慰和同情,盡力給予一些賙濟。工錢本是農奴應得報酬,看到農奴分文不得,各團也採取了不同的辦法,有的給頭人送點茶和小禮品,勸他們不要把工錢全部吞掉。有的團買來食物、衣服和百貨,開起了小商店,農奴們明白解放軍的苦心,有的拿到錢後直接就花掉,還有的連隊直接用實物結算工錢,但這些都不解決根本問題,千百年形成的等級觀念和人身依附關係,使農奴非常害怕頭人。

農奴們看到,對藏民用於運輸而死掉的牲畜,解放軍還管賠,一頭犛牛賠25大洋,連回到家中七天以內死亡的犛牛也一律賠償,執行的非常嚴格。解放軍隨軍還帶著銀行,當時中國銀行西藏分行是跟著解放軍一起進藏的,銀行發放農牧貸款,分文利息不收,實際是救濟藏民。

解放軍自身的官兵平等,平等待人,以及不打人,不侮辱人,按時發工錢,對他們來說是從未見到過的事情,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到做人的尊嚴,感受到了溫暖。在長期的築路過程中,軍民在一起共同勞動,共同生活,雙方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這一批參加築路的農奴,在後來的民主改革中,是最先覺醒的藏胞,在這個群體裡,產生了大量的民改積極分子和骨幹,直接帶動了農奴階層砸碎鎖鏈,奮起抗爭,在全面叛亂髮生時,他們大多都站在瞭解放軍一邊,更是對印反擊戰中翻身農奴踴躍支前的骨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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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怒江天險開道時,一個排突遇塌方全部落江,排長在水中掙扎著喊出最後一句“一定要把路修到拉薩”,隨即被激流吞沒,這些悲壯的往事深深留在戰友的記憶中。康藏公路修築過程中,18軍犧牲了3000多名戰士,不僅比18軍渡江南下以來作戰傷亡的總和還多,而且高於西藏平叛和對印反擊戰的傷亡人數之和,喊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是這支部隊,喊出讓高山低頭,讓河水讓路的也是這支部隊,這兩句震天動地的口號當年家喻戶曉。川藏、青藏兩條公路1954年通車後,駐藏部隊才解決了不餓肚子的問題,當雄機場1956年建成,西藏腹地才算勉強通航,但直到1959年平叛時,當雄機場也沒有起降轟炸機,1962年對印反擊,即使殲擊機上去,也沒有第二個前線機場,路都是一部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和平解放西藏,18軍付出的犧牲巨大,為以後西藏的國防建設打下了最堅實的基礎,至今有人還說解放軍一路打過去不就行了這樣的昏話,這些鍵盤俠既不懂為什麼進軍西藏政治大於軍事,更不瞭解進藏的極度艱難,解放西藏的任務如果交給這些人, 恐怕連一步都邁不動, 只能退回民國去。

這是一場長達八年的艱辛付出,18軍進藏是1951年10月,而百萬農奴解放紀念日是1959年3月28日。因為這一天,在全面平叛開始的同時,中央宣佈解散噶廈地方政府,開啟了西藏的民主改革,正式宣告野蠻黑暗的農奴制徹底結束。

本文作者:徐渡瀘,“這才是戰爭”加盟作者 ,未經作者本人及“這才是戰爭”允許,任何媒體、自媒體不得轉載,違者必追究法律責任,讀者歡迎轉發。友情提示:本號已加入版權保護,任何敢於抄襲洗稿者,都將受到“視覺中國”式維權打擊,代價高昂,切勿因小失大,勿謂言之不預也。

公眾號作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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