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賣字與鍾明善上課

賈平凹賣字與鍾明善上課

賈平凹賣字

文|流 濤

我第一次見賈平凹是一九九六年的夏天。那時老賈尚住在西北大學,我在丹鳳辦太陽谷美食娛樂城,為提高名氣指數立即就想到了他。於是,我的一位朋友因為和老賈是親戚,就領著我到西大找他題名。幾斤臘牛肉幾斤紅薯幾斤糝子便見到了衣著隨便的大作家。他當時住的房子不大,有限的空間擱滿了奇異的石頭和怪異的犄角。有趣的是客廳的牆上幾行字很醒目:“柴漲價,米漲價,物價上漲字價也漲。男也罷,女也罷,認錢不認性;官也罷,民也罷,認錢不認人。中堂多少錢、條幅多少錢、橫披多少錢,一條一條,寫得很清楚,生意不成仁義在,請喝茶。”之類的句子,我看後當即心裡頗惴惴,一位作家又不是書法家,寫幾個字還為人要錢?私下盤算我那酒店名需要多少銀子?於香菸嫋嫋中看鄉黨夾著菸捲搭在嘴唇上的手指和朋友的面子。老賈當時很爽,還沒鑽到錢眼裡去,謙虛地說還沒給人寫過酒店名,不似現在他的字漫天飛。他把字寫完沒要一分錢還硬給我們塞了一包洋菸和一聽洋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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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賈嘴大唇厚,天生富貴逼人,是丹鳳從古至今名氣最大的人,是丹鳳的名片。丹鳳人出遠門,上學或當兵,做生意或背礦出苦力,外人問:“哪裡人?”都會說和老賈是鄉黨,他現在比丹鳳有名,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至今丹鳳那屆官吏都想結識他,想沾他的名人圈圈引點資辦點事。這幾年物價不斷上漲房價不斷上漲老賈的字也跟著漲。他也是靠手藝掙錢,他的名氣也是靠智慧和辛勤的汗水換來的,向他求字的人也心甘情願掏銀子,是周瑜和黃蓋,總比不勞而獲的貪官汙吏高尚得多,大作家也過的是自食其力的生活。記得老賈曾說過:“現在人都浮躁,沒有學問的打扮得更像有學問,不是藝術家的打扮得更像藝術家,戲比生活逼真,謊言比真理流行。當一切都在打扮,全沒有了真面目示人的時候,最美麗的打扮是不打扮”。賈平凹的可貴之處就是他的坦誠,愛錢就愛錢,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不虛偽、不打扮、不做作,敢把他寫字想要的價錢明目張膽張貼在他屋子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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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明善上課

鍾明善是我上大學時的書法老師。他那時在西安交大當教授,被我的寫作老師張瑞年請來給我們學校中文系帶書法課。鍾老師屬於極冷峻的那種人,長一副似老電影演員於洋的大臉,一頭自來卷。我那時是班幹部兼書法課代表,每次上書法課,就給他充當書童,幫著把宣紙扶在黑板上。他一筆一劃極認真地教書法,站著用毛筆寫字比在桌子上寫字艱難得多,有時寫一個字要蘸幾次墨,特費力。他寫字的時候,我能充分感受到他的呼吸,還能偷偷欣賞他的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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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還沒當中國書協的副主席,不像現在名滿天下,畢業後就漸漸淡忘了,直到我們學校六十年校慶,西門的校牌是請他題的,出入總看見他的大名才勾起片片回憶。他是位很傲很有剛氣的倔老頭,信口開河,看不慣啥就說,同學們都暗自佩服他的膽量。遺憾的是,那時年少懵懂,沒有前瞻性和預見性,不知他是潛力股男人內存大,親手扔了許多當年他寫過的“廢紙”。現在常因沒留下他一個字而後悔不迭,學校西教學樓前花園裡美化石上有他題的兩行字:“厚德載物”“行勝於言”。這八個字一直在石頭上教化學生,成了校園文化的一部分。那時常聽他慢條斯理充滿智慧的講“藏鋒、露鋒”“含而不露”之類,因而常感慨做人如書法:不能太藏也不可太露,太藏過柔就成了懦夫,太露過剛就成了匹夫,剛柔並濟的人才是做人處世的楷模。(此文發表於《做人與處世》2013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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