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抓“蝨子”


散文:抓“蝨子”


和朋友閒暇聊天,總會回憶起從前的點滴,不免說到曾經熟悉的蝨子。而每當談論起蝨子,眼前就會出現那些米粒大小、蠕動的東西,心裡還是覺得非常噁心、牙磣。
蝨子歷史應該很悠久,我感覺人類尚沒存在,就應該有蝨子。有了人類以後,通過某些途徑寄居到人體上。古代就有關於蝨子的印記,東漢末年曹操的《蒿里行》就有“鎧甲生蝨蟣,萬姓以死亡”的詩句,宋代鄒浩也有“衣領從教蝨子緣,夜深拜得蓆兒穿”的名篇。
我記事的七十年代,蝨子曾經很肆虐,尤其在貧窮的農村。
那個時候,各家都很窮。一家多半隻有一、二個土炕,被舊褥破,炕上鋪的麥稈草不燒火就潮溼,一年四季有小蟲活動。
冬天,沒有現在的取暖條件,有個嗆人的煤球爐子就不錯了,大多放在正屋。晚上寒氣從前後窗透進來,鑽進被窩蜷縮著才是正確的選擇,整個冬季幾乎不洗澡,一窩灰不溜秋的孩子擁擠在一起。
那時,我們冬天穿著空心襖,外面套一褂子,裡面沒有汗衫、襯衣,棉襖的裡子是破舊布頭縫連接起來的,難免會有許多縫隙。時間久了,縫隙就會越來越大,母親就再縫補,但縫隙總是存在。


蝨子們都隱藏於相對安全的地方,有的藏在頭部厚厚毛髮裡,有的藏在棉襖、棉褲縫隙裡,還有的藏在被子破舊的地方,甚者有的藏在不便瘙癢的隱私內褲裡
這是蝨子的樂土,是它們最喜歡的地方。
蝨子似乎具有辨識季節的技能,一到冬季就全面出擊。它們紛紛走出“據點”,膽大妄為,不時在脊樑、腰部等隨性咬上一口,渾身瘙癢,癢就得亂抓,但它們像會打游擊,抓而不到,反倒是我們抓的傷痕累累。非常懷恨,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以一人之力想根除蝨子完全沒用,因為那時蝨子無處不在,家家戶戶都有,並且還可以通過接觸傳播。
如果僅一個人,可以毅然脫光棉襖、棉褲並且剃光所有毛髮,換掉被子,這樣就可以消除蝨子的存在。但這只是痴人說夢般不現實,人不可能永遠沒有毛髮,不可能不穿衣服不蓋被子,關鍵是沒有可以換的衣服和被子啊。
消滅蝨子是一項非常困難的事情,需要不同採取方式,長抓不懈。
最平常的辦法是把衣服放在開水裡燙,脫下衣服拉網式抓殺,毛髮用蓖子梳,以除掉這些寄生之徒,儘管只是權宜之計。


散文:抓“蝨子”


我記得,中午,院子裡陽光和煦,母親吩咐我把棉襖、棉褲脫下來,在明晃晃的陽光下,低著頭,瞪大眼睛把衣服旮旯搜索一遍,把發現的蝨子揪出來一隻只處死。
蟣子,是蝨子的卵,針眼大小,白色,大多在衣服縫裡擠成團。殺死它們,除了隔著衣服裡子用牙咬,還可以用兩個大拇指甲對擠,都會發出叭叭的聲音,這是消滅蝨子於萌芽狀態。蝨子繁衍很快,所以蟣子數量太多,扼殺它們需要耐心。
蝨子,一旦酒飽飯足,身體鼓鼓的呈橢圓,深紫色,大腹便便。這樣的蝨子尤其可惡,母親抓到後,用兩片大拇指指甲一擠,頓時鮮血四濺,指甲上留下幾串殷紅的血液,真解恨。旁邊看著的我嘴裡有餿酸唾液回渦,想嘔吐的感覺。
實際,那些處於溫飽狀態的蝨子同樣令人憎恨,只是它們還沒有尋覓到時機。
頭上也活動著很多蝨子,經常有失足掉下來的。記得有時候,母親拉著姐姐靠牆根坐下,拿出篦子,一隻手用力來回梳著,另一隻手張開,接著梳下來的蝨子。梳幾篦子,貼眼近看,齒間會有薅落的毛髮和不知死活的蝨子。對落在手裡和篦子上的蝨子可以採用各種刑法,有的放到一張紙上用火刑伺候,有的用火柴觸到它們肚子上燒,有的用指甲送它們去西天,看它們痛苦的樣子,有說不出的快感。


晚上,鑽進被窩之後,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母親經常為我搜殺衣服裡的蝨子。每逮到一隻,用拇指、食指合力捏起來,咒罵著扔到煤油燈的火焰裡,發出“滋”地聲音,隨後一陣糊肉的味道,有淡淡的香味。
遺憾的是,蝨子據為己有的血,都是大家身體裡。本不應該是它們的,現在卻成了它的,被搶佔了,無法要回。
每天都抓殺蝨子,具體多少真的記不清,可怎麼就是抓不淨呢?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感覺。
蝨子屢滅不爽,歸根結底,是那時那樣的“土壤”適合蝨子氾濫滋生,人們無可奈何。
消滅它們的機會總會到來,時候不到天不明。
據說,蝨子吃飽以後,不久就會死亡,它們為啥不細嚼慢嚥,細水長流呢?是貪得無厭的力量嗎?
現在蝨子真的看不到了,當然,不是全部因為人的力量,有時候,人類在某些事情面前是渺小的。蝨子消失的原因,我們都知道。
蝨子徹底消失,是因為現在我們的生活條件好了,一年四季有好多件衣服可以輪換,有各種洗潔劑和藥物;蝨子沒有了,是因為我們隨時可以洗澡,我們的衛生意識根本轉變;蝨子不見了,是因為我們從心底討厭蝨子,人人希望得而誅之。

蝨子退出歷史舞臺,說到底,是因為斷絕了其賴以生存的環境。
邪惡的東西也有求生的本能,不甘滅亡的蝨子藏到了哪裡?
什麼時候社會上出現很多“蝨子”。
這些“蝨子”利用諳習國家法規和便利的優勢,依附在某一個地方,見縫插針,貪得無厭,不勞而獲,貪婪地侵佔國家錢財。
這些道貌岸然的“蝨子”,夾著公文包人模鬼樣到處攫取,極像無恥透頂的蝨子。
事物都是相互聯繫的,就如社會上的“蝨子”和吸食人血的蝨子,它們絕對是嫡親。
如果任其氾濫,後果很嚴重。
國家審時度勢,自上而下零容忍懲治貪汙腐敗,全方位清理“蝨子”,強勢對社會上“蝨子”宣戰,淨化我們的社會環境。
矛盾論告訴我們,事情有時是可以轉換的,這個“制度”改變了,那個與之對立的事物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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