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街市裡還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可勞累了一天的建築工人們許多已經上床休息了。在一個工地的工棚裡，十幾個工人也已上床，可一下子睡不著，他們就抽菸聊天。當然聊得最多的是女人，還有他們的老闆王大海。聊女人是他們生活裡唯一的消遣放鬆的方式，這幫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會女人，話題就轉到了他們老闆王大海身上。
“聽說許多工地的工資都比我們這裡高，我們這還拖欠兩個月才發。人家加班費一小時有10多塊，我們才4塊，老闆也太黑了。”一個來自河南、大家都叫他河南佬的工人邊說邊起身往廁所走。“誰說不是？聽小廣西說，他有一老鄉是個小工，可也有3000多一個月。我們幹大工的也沒這麼多。”睡在河南佬旁邊的貴州老鄉也開口了。一說到小廣西，大家這才發現平時比較少話的小廣西的床鋪竟空著，人還沒回來。“這小子去哪了？”有人問。“不會是去找女人了吧？”上完廁所回來的河南佬笑著說。大家一陣鬨笑。“不會，這小子平時連根菸也捨不得抽，一發工資就把錢往家裡寄。”貴州老鄉接過話。於是，大家紛紛聊起小廣西來。
正聊著，忽聽不遠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大家一聽就知道是小廣西回來了。平時，小廣西走路特快。很快，一身酒味的小廣西就推門進來了，一進來看見大夥還沒睡，有點意外，笑著開口：“怎麼啦？兄弟們都沒睡？”“別廢話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去找女人了？”河南佬笑著問。“你還真說對了，我是去找女人去了。”小廣西在自己的床上坐下，點上根菸。大家一聽來勁了，都坐了起來，讓小廣西說說具體的，讓他們也樂一樂。小廣西看了大家一眼，笑道：“看你們那色樣，想什麼了？我呀不是去找女人，是找我表哥去了。”大家一聽頓覺沒趣，又倒身睡去。“我說，你們也不問問兄弟我找表哥幹嗎？”小廣西笑笑繼續說，“告訴你們，我表哥是老闆，搞裝修的，剛才他請我喝酒了。”“去去去，你小子一進來就知道你喝酒了，可是又不是請我們。”貴州老鄉笑道。“喝個酒還不簡單？我走之前請大夥好好喝兩杯。”小廣西站起來脫衣服準備睡覺。這話一出，大家都聽出玄機來，驚奇地問小廣西是不是不在這幹了？小廣西看了大家一眼，笑笑說：“還真不怕說，兄弟我領了這個月工資，就到我表哥那幹。我表哥說了，一個月給我4500，每天干活不超過9小時。”大家一聽頓時又來勁了，紛紛問小廣西能不能也幫他們問問表哥，跟小廣西一道去。“好說，好說。”小廣西說著躺下睡覺了，不一會就發出了他特有的呼嚕聲。大家也只好睡去了，明天還得幹活呢。
天一亮，河南佬就幫小廣西買了早餐，5個大肉包外加一大杯豆漿。“老哥，謝謝你了。”小廣西高興地對河南佬說。“這算啥？你平時不也經常幫俺買嗎？”河南佬笑著。小廣西笑著開始吃早餐，吃完後動身到工地，驚奇地發現貴州老鄉正在搬磚，這可是他小廣西的活。“老鄉，你怎麼幫我幹活了？”小廣西笑著上前問。“小意思，我有的是勁。”貴州老鄉笑著說。“老鄉，還是我來吧。我明白你意思，放心吧，表哥那我知道怎麼做的。”小廣西笑著開始幹活。大家也就忙開了。
然而，很快事情傳開了。小廣西要走的事傳到了老闆王大海的耳朵。王大海很生氣，找來小廣西，一見面就大罵起來：“你小子是不是要走？要走就快點給老子滾蛋，別他媽的在這裡影響其他人幹活！”“我當然要走，不過，你得把這個月的工資給我結了。”小廣西沒有驚慌，笑著說。“把這個月工資結了？你有病！”王大海大聲地，“我告訴你，給我馬上滾！”小廣西笑笑：“不結也行，不過你會後悔的。”說完，小廣西就轉身回去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聽到消息的工人們紛紛回到工棚，叫小廣西帶他們一塊走。“好，我表哥說了，他正缺人手。兄弟們如果真想走，就準備準備吧，別的我不敢說，但每個月4000塊，表哥肯定能給的。”小廣西看著大家大聲地說。“這裡老闆太不夠意思了，就是錢少點，我也去了。”貴州老鄉開始動手收拾行李。“對，走，兄弟們在一塊幹活那才叫有勁。”河南佬說著也動手收拾他的行李……
看到工地上沒人幹活，老闆王大海這回慌了，匆匆趕到工棚。見工人們都在收拾行李，大聲地喊：“你們想幹嗎？不幹活了？還要不要這個月工資？”可是沒有人搭話，大家只顧忙自個的。“小廣西，你想怎麼樣？”王大海走到小廣西旁邊大聲地問。“我還能怎麼樣？你別以為你趕走我，我就會餓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呀！”小廣西笑著大聲地說。“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家大笑著應道。這下，王大海真慌了，他當然清楚這批人一走意味著什麼，工期緊，就算重新再招一批人也恐怕趕不及了。再說，新招的人熟不熟手也是大問題，誤了工期他可就虧大了。王大海腦子飛快地轉著想對策。
“兄弟們，好了沒有？你們趕緊點，我先去給我表哥打個電話，叫他派輛車來接咱們。”小廣西看了看王大海，故意大聲地說。之後，轉身走出工棚，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等等。小兄弟，有事好商量嘛。”跟著追出來的老闆王大海叫住小廣西。“怎麼了？是不是想把我們的工錢結了？”小廣西笑笑。“我說小兄弟，是我不對。說吧，你們想怎麼樣才肯留下來？”王大海看著小廣西。“我們為什麼要留下來？我表哥那從不拖欠工資，每個月至少也有4000多。”小廣西笑笑，又要撥電話。“好吧，我答應你們，馬上結清拖欠的工資，每個月給你們加1000工資，只要你們留下來。”王大海忙止住小廣西。“真的？”小廣西笑笑，“可是空口無憑，我們怎麼相信你說的呢？”“我馬上跟你們籤合同，這行了吧？”王大海看著小廣西。這時，河南佬等人出來了，問小廣西可以走了沒有。“兄弟們，咱們先不走了。”小廣西笑著對大家說，然後把王大海答應的事說了出來。大家疑惑地看著王大海。“是真的，大家是不是先回去幹活？等休息時我再跟你們簽字？”王大海看著眾人，又回頭看著小廣西。“兄弟們，沒事，咱們幹活去！”小廣西笑著招呼大家前往工地，開始開工。
幾天後，工人們領到了工資，除了拖欠的工資按原來的發，當月的工資每人都多了1000塊。大夥可樂了，河南佬提議出去喝一杯。於是，一幫人來到一家小吃店喝酒吃飯。幾杯下肚，貴州老鄉問小廣西表哥的事。小廣西看看大家，笑笑說：“兄弟們，我一打工仔，哪有什麼老闆表哥？都是我騙你們的。我是看不過王大海對我們的態度，還有工資太低，而且拖欠，於是我就想了這個辦法。”
“怎麼了？出來喝酒也不叫上我？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小廣西的話音還沒落，門外傳來喊話聲，接著走進一個人，正是老闆王大海。“看，我們的表哥來了。”小廣西低聲說。大家稍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後都笑了起來。“笑什麼呢？”王大海坐下來後，笑問旁邊的河南佬。“沒啥。喝酒的事。”河南佬笑著，給老闆倒上酒。“好，喝酒的事。說好了，今晚都要喝痛快，單，我來結！”王大海大笑著說。“好，來表哥，我敬你一個！”貴州老鄉端起酒大聲地說。話一出口，大夥都樂了……
— END —
出自《故事林》雜誌
2016年10月上半月刊
欄目：街頭快照
原文標題：《表哥是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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