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移上苑,空置白雲封——天柱杜鵑

無人移上苑,空置白雲封——天柱杜鵑

過了立夏,山下爭妍的群花都已開始凋謝,零落成泥碾作塵。這時,天柱山主峰附近的北關寨上,卻有一片杜鵑花競相開放。

也是兩年前的春夏之交,陪客人遊覽天柱山,經總關至北關寨,無意中發現這一帶峰頂開有大片紅雲似火的杜鵑。時間緊促,匆匆下山,無暇仔細觀賞。打從那次一步三回頭離開它,這高山杜鵑就一直讓我魂夢相牽,難以去懷。我對常年在天柱峰一帶從事旅遊管理的友人打了招呼,“花開了一定告訴我”。

“黃金週”後,他來電話說,天柱杜鵑開得正盛。於是,急不可耐地呼朋喚友,直奔天柱賞杜鵑,還心中一個願。

它,不是一般在春意朦朦時,淡淡綠意中,山坡隨處可見的那種“曄曄復煌煌”的映山紅,也不只是紅色。它歸於“喬木”之林,數丈之高,碗之粗,密密匝匝長在一起,有一處不下幾十株。偉岸的身軀,伸展著傘蓋一樣的樹冠,恣意地開著碗口大的花朵。“千朵萬朵壓滿枝”,又開放在海拔千米之高的峰頂懸崖,這就顯得難得了。萬綠叢中的映山紅,被白居易比作“花中西施”。把這裡的杜鵑與群芳相比,要比桃花莊重,比牡丹奔放,比月季熱烈,更比望春花耐久,封它為“百花之王”,當之無愧。

天柱的白雲深處,誰知還有這樣不尋常的花!

我們這批賞花人,來得正是時候。“黃金週”已過,登山的石階上,沒有摩肩接踵的人流,偶有遊客從身邊經過,正好可以靜心靜氣地賞花。

天宇下,它一株連十株,十株連百株,簇擁起花山花海花的浪潮,顏色居然還有五彩:大紅、水紅、紫紅、淡白、嫩黃,輝映人眼,目迷五色。遠處,曲線似的山脊襯托著它。近處,起伏的松濤鋪墊著它。一陣山風吹過,它聯袂起伏,像彩雲飛上藍天,又似錦繡鋪在山巔。這些與天柱松林相比混長其間的杜鵑,更似一群尚未出脫的村姑。藍天白雲,清風拂面,我們就像來到一個高遠的聖潔之地接受洗禮一樣,感到莫名的震撼。我多想陶醉在杜鵑花叢中,痴痴地仰望悠悠雲朵,或許,如此便會忘卻身在何處。同行的小朱當過十多年導遊,摯愛天柱山的一草一木。從他口中得知,這花同屬杜鵑花科,學名叫“高山雲錦”,多分佈在海拔千米以上的地帶,得天然雨露萌動而成,是一種特有的高山珍貴樹種。

無人移上苑,空置白雲封——天柱杜鵑

走累了,仰面觀花脖子也酸了,歇下來,大家說起觀感。

有人問:“為什麼它不在山坡旁,不立小院砌下芳,偏要站到這高山頂?”

有人答:“它性喜高寒,高山是它選擇的生態環境。”

也有人贊它:“不佔天下先,不與桃李爭妍,計較一日之短長!”

有人喜形象思維,文采飛揚:“唐人成彥雄有詩‘杜鵑花與鳥,怨豔兩何賒;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該是杜鵑鳥對隋文帝廢止天柱山‘南嶽’尊號的哀怨,泣血染紅了這天柱山巔的杜鵑花吧?”

還有人說:“南宋末年,本方土豪劉源在天柱山安營紮寨,抗元十八年之久。‘杜鵑口血知多少?恐是徵人滴淚成。’或是總關寨失守後,義士的鮮血、親人的淚水澆灌的吧!”

無人移上苑,空置白雲封——天柱杜鵑

大夥讓我說說感受。我說,這天柱杜鵑,塑造的是一種形象。“無人移上苑,空置白雲封。”要站,就站在最高處,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沒有沃土,它不計較;沒人料理,它也無怨。它把自己的一生託付給天與地交接的空間,與日月星雲為伴,和山氣霧風共處,自由自在地生存。花開了,裝點關山。花謝了,釋放了自己的生命能量,不求人知與不知,只為天柱支撐著強勁和奇偉的話題,該是當今君子之化身。

登天柱山,得賞此花,耳目所及,又有所得,爰為記之。(文丨黃駿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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