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逸
讀餘華的《活著》，當富貴打家珍的時候，心裡很難受。
富貴到底把家珍當什麼呢？
他把家珍當成了一個沒有感覺的石頭。他打她，罵她，從不覺得心疼。
有些男人是從始至終都沒愛過自己的妻子的。他娶她，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就是為了讓女人給他們全家當保姆。當女人反抗，不願當他們全家人的保姆時，男人就會把她趕出家門。
今天去農村走訪，一個帶孩子的女人來向我諮詢。
她簡單說了自己父母的情況：
“我媽被我爸趕出去了。我爺爺奶奶老了，需要人照顧。我爸爸讓我媽在老家照顧我爺爺奶奶，他要出去上班掙錢。我媽不願意，我爸就要跟我媽離婚。
我爸跟我媽說，舊房子是我爺爺奶奶蓋的，歸我爺爺奶奶。新房子是給我弟弟買的，歸我弟弟。他讓我媽淨身出戶，讓我媽滾。 ”
現在女人的母親已經到外地打工了，正在跟男人商量離婚的事情，女人想問問我，難道離婚的話，她的母親就真的只能淨身出戶嗎？
薛兆豐教授從經濟學角度，這樣談婚姻：
“每個人給出來的資源包不一樣，發揮作用的時間的節奏也不一樣。傳統上，是女性早一點付出，生育、撫養家庭、照顧家庭，男性的作用比較晚。一方做播種，另一方是負責收割，這個時候就會發生一個問題，後面那個人比較容易敲前面那個人的竹槓，所以雙方進入這個環節的時候，女方要求男方給一點抵押，為未來萬一婚姻出現了問題做一點墊底，做一點保護，這有錯嗎？這沒錯！”
這個女人跟我說完自己父母的故事，我腦子裡馬上冒充了這一段話。
我終於真正意義上明白了，什麼是，後面付出的男人會敲前面付出的女人的竹槓。
這個女人說起自己的母親是同情的。她說：
“我媽這一輩子都為了這個家。我爺爺奶奶對我媽也不好，我們小時候，我爸在外邊上班，我媽一個人在家帶著我和我弟弟。
我記得小時候，我媽到我到集市上去，連瓶水都捨不得買，她覺得我爸在外邊掙錢辛苦。她在家帶孩子，要知道給我爸省錢。
我媽跟我爸過了30年，自己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就想著跟我爸一起攢錢，給我弟弟買房子結婚。冬天的時候，我們都在家，我媽就生暖氣。我們要是都不在家，剩下她自己了，她一冬天都不燒暖氣，就為了省幾個煤錢。”
“我媽就這麼省吃儉用了一輩子，給我弟弟在市裡買了一套房子。房子寫得我弟弟的名字，付了首付，還有20年的貸款。
這幾年，我媽到處跟著我爸打工，給我弟弟還貸款。現在，我爺爺奶奶病了，我媽剛開始也沒說不照顧。但是，我爺爺奶奶愛挑毛病，他們非讓我媽跟他們睡在一個屋裡，白天晚上地給他們端茶倒水，做飯吃。
我媽不想那麼照顧我爺爺奶奶。她說，自己睡在隔壁也能照顧老人。但是，我爸就是不同意。兩個人因為這個吵了起來，我爸就要跟我媽離婚。
我們家的老房子是爺爺奶奶蓋的。我爸爸說，這個房子沒有我媽的份。我弟的新房子，寫的是我弟弟的名字，跟我媽也沒關係。
他跟我媽走，讓我媽淨身出戶。我就想知道，我媽能不能分點財產。”
舊房是父母的，新房是孩子的，兩個人在一起沒有積蓄，只有20年的貸款，如果離婚的話，女人能分到什麼呢？兩個人沒有共同的財產，還有共同的債務。
雖然很殘酷，但是我不得不說，女人什麼都分不到。因為男人什麼都沒有。
男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要求妻子離婚，如此理直氣壯地把妻子趕出家門，不過是覺得，他這個家裡，反正也沒女人什麼東西。如果女人付出，那就讓女人住著，如果女人不肯付出，那麼他就把女人趕出家門。
他把自己的妻子當什麼呢？
當了一塊隨時可以拋棄的石頭。石頭，是不怕疼的，是沒有感覺的，於是怎麼傷害它也沒關係。如果石頭用的不順手，那直接扔掉就可以。
他完全忘記了女人在這些年裡，對這個家庭的付出。他雖然掙了錢，但是，女人養育了兩個兒女，省吃儉用，含辛茹苦地跟他過日子。
他掙的錢，給了自己的父母，給了自己的兒子，卻從未給過自己的妻子。現在他的父母老了，他又如此理直氣壯地要求妻子給自己的父母當保姆，做不到，那就拋棄你。
我曾經完全不贊成，女人婚前要求男人在房本上加自己的名字。可現在，我突然覺得，真的有必要。因為，如果不加，到了這個時候，被男人如此敲竹槓怎麼辦？
男人在養老問題上，犯得最大的錯誤是：把養老這件事推給自己的妻子，要求妻子替自己盡孝。而他自己，什麼都不願意做。
這個女人的母親拒絕為男人的父母養老，有錯嗎？完全沒錯。男人都說了，家裡的財產沒有女人的份。既然如此，女人在不繼承公婆任何財產的情況下，對公婆是完全沒有贍養義務的。
公婆善待了女人，女人願意照顧公婆，是他們之間的情分。
公婆沒有善待女人，女人不願意照顧公婆，也無可厚非。
男人永遠別忘記，父母是你的。你是你父母一手養大的，該照顧他們的是你，而非你的妻子。
你沒資格強行要求你妻子照顧你父母。你若真的是個孝子，那你該回家照顧你的父母，這是你自己的義務。
很多男人這時候會說，我照顧父母，誰去掙錢？
你掙的錢會給你妻子花嗎？你掙的錢，要顧父母，要顧孩子，卻從來沒顧過你的妻子。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要求自己的妻子替你照顧父母呢？
有些男人從未為自己的妻子付出過什麼，甚至沒有給自己的妻子買過衣服，沒有心疼過自己的妻子是否吃飽穿暖。卻如此理直氣壯地要求妻子必須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付出。
他們是真的把妻子當成了保姆，當成了石頭，卻唯獨沒有把這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妻子。
妻子，是用來疼的，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當保姆的，更不是用來隨手拋棄的。
這個帶著孩子的女人說，她母親已經50多歲了，離了婚什麼都得不到，相當於一無所有了。可她母親要是不離婚的話，就要回家繼續照顧這種保姆的生活。
現在她的母親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婚，只是對於這樣的結局，她母親覺得太虧了。
我問她，如果你父母離婚，你爺爺奶奶誰來照顧？
女人說，現在她的爺爺奶奶自己照顧自己。因為她父親要上班掙錢，她母親又被她父親趕走了。
我問她，你父親會辭掉工作，照顧你爺爺奶奶嗎？
女人說，她的父親沒辦法回家照顧。因為他還要掙錢。
既然如此，還怕什麼呢。
女人離了婚，不過是脫離了一個讓她負累的家庭。兒女都已經長大了，他們有自己的生活。而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男人的父母沒有人照顧，是男人自己的事。
他不回家照顧，那他的父母就要受罪。如果他要回家照顧，那就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工作。
左右為難的是他，女人離了婚，自己掙錢自己花，脫離了這個家，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跟這個女人說：
“你父母真的離婚的話，最後悔的是你父親，而不是你母親。因為你母親是付出的一個，你父親是得到的那個。你母親不付出了，你父親曾經得到的就都失去了。
他要回家照顧父母，他要放棄工作，他要左右為難。因為替他承受這一切的女人，被他趕走了。
如此看來，現在的一無所有也沒什麼不好。還有兒女的愛，還有自己的餘生。
只要她往前走，就都是光明大路。至於你的父親，他艱難的人生才是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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