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半，林霄坐在電腦前，隔著屏幕與另一端穿著白襯衫的求職大學生交談著。這是一場“空中面試”。作為北京一家在線考研輔導機構的HR，最近一段時間，林霄每天都要進行兩到三個視頻面試。
這也是大部分有實際招聘需求的企業HR近期的常態。今年春招，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各用人單位將招聘工作“搬到”了線上，“空中”宣講、網申、視頻面試、在線培訓……全流程線上完成。
近段時間，百度、科大訊飛、新東方教育、中國聯通、字節跳動、猿輔導……眾多企業放出了各自的線上招聘計劃。
此外，2月28日，教育部啟動了“2020屆高校畢業生全國網絡聯合招聘——24365校園招聘服務”活動，聯合前程無憂、智聯招聘、BOSS直聘、中華英才網和獵聘網等五家招聘網站，為高校畢業生提供每天24小時全年365天的網上校園招聘服務。
線上考察求職者是怎樣一種體驗？線上招聘效果如何、與線下相比有哪些優劣？疫情之下今年春招規模是否有所變化？記者從多方瞭解到，今年招聘市場整體需求呈縮減狀態；不過，不少企業表示，線上招聘技術上並沒有門檻，所以實際效果與線下招聘相差不大。
“空中宣講”“雲入職”，
招聘全流程線上化
“目前，我們已經收到過萬份校招簡歷。”科大訊飛相關負責人告訴新京報記者。進入教育部“24365”就業服務入口，第一頁就能看到科大訊飛股份有限公司的招聘信息。
為了準備這次線上招聘，科大訊飛在招聘系統中開通了春招專項，並對各流程進行了測試和體驗，確保萬無一失。
與此同時，猿輔導也迅速制定了雲招聘方案，以校園招聘為主，採用宣講會的形式居多。“之前我們曾經有過一些異地招聘的經驗，所以提前開發了在線宣講的直播平臺。本次疫情期間正好能夠使用。”
猿輔導相關負責人稱，在正式面向候選人之前，猿輔導內部進行了多輪測試。初試採用在線視頻面試的形式；崗前培訓使用猿輔導App進行，複試採用視頻一對一面談的形式；還為新員工在線辦理了入職手續及入職培訓，並將辦公設備快遞到新同事手中，讓大家“雲入職”。
智聯招聘校園及國際業務事業部高級總監齊放告訴記者，目前全流程的校園招聘服務都已實現線上化，包括在線發佈職位、在線投遞簡歷、企業開在線宣講會、線上面試等等。
“平臺流量至少有10倍增長。”作為招聘服務提供方，智聯招聘已宣佈向企業和200所高校免費開放，助力企業和學校迅速搭建線上招聘平臺。
齊放稱，為應對流量的激增，智聯招聘在服務器上做了很大的擴容，保證平臺用戶使用的流暢。同時，他們還安排了大量客服人員去引導和解決學生和企業在招聘中遇到的問題，“很多人是第一次嘗試，流程還比較陌生。”
記者瞭解到，目前多家招聘服務平臺都能夠提供線上雙選會、線上面試等服務。企業一般需要上傳的營業執照、組織機構代碼等，資質審核通過後，就可以發佈職位；可以採取錄播和直播等方式進行“空中宣講”；收到學生簡歷以後，通過平臺提供的在線溝通功能，雙方會進行面試的預約。
實際上招聘流程線上化不是從疫情後才開始萌芽。齊放告訴記者，智聯校招線上平臺在三年前就有所部署。“疫情之前，使用線上場景進行招聘的企業和求職者比例大概在10%。”
而這一次疫情，成了招聘線上化的推手。齊放認為，疫情結束之後，企業也好、學生也好，經過嘗試和熟悉線上招聘的邏輯和流程，以後線上的比例會更大。
線上考察能否精準？
優勢與缺憾並存
“對方穿得特別正式，對這次線上視頻面試蠻重視的。”林霄發現，大多數情況下候選人還是蠻認真的，尤其應屆生，“很多人都是穿著西裝、白襯衫”。
多名HR告訴新京報記者，線上招聘亦是按部就班地走招聘流程，整體節奏上，線上線下基本保持一致，“差別不大”。
“從技術的角度講是沒有門檻的。”招聘全流程轉線上對企業來說並不難接受，只需要將招聘的方式迅速轉變到跟線上工具相匹配的模式上來，只是一個理念的變化。齊放觀察到，真正有招聘需求的企業都非常樂於接受新鮮的方式，因為確實能夠解決實際問題，只不過還存在一個熟悉的過程。
不少企業HR認為，線上招聘相比於線下節省了大量時間成本。科大訊飛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當前疫情下，線上面試減少了接觸風險，同時，減少了面試官的差旅成本，並且非常便捷，沒有空間上的限制，時間選擇更為寬鬆。此外，視頻面試對一些容易緊張的求職者來說，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面試可能會感覺更加放鬆，平穩發揮。
那麼，視頻面試對人才的考察能否真實、精準？對此，經過多次視頻面試後，林霄表示，自己整體還算滿意。“雖然不是實際見面，但還是面對面，也能夠觀察到求職者的整體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儀容儀表之外，作為公司HR，林霄更在意求職者在面試之前的準備，比如有沒有提前對公司情況、產品、崗位等做基本瞭解，這關係到他對此次面試是否重視。
“線下考察中，通過他的一些言行、舉止、動作、微表情等等，微觀的東西都能考察出來，但是線上視頻的話，可能這些很細節的東西會缺失，這是不可避免的。”齊放坦言。針對這種情況，智聯招聘提供了測評量表輔助考察求職者，供企業選擇使用。
任何一種方式都不是完美的，線上招聘也有一定侷限。除了面試外，林霄所在公司的新員工入職和培訓也全部搬到了線上。這種方式的侷限是，“新人入職後每天的工作狀態我們是不瞭解的，加上在家辦公容易懈怠，這也導致培訓效果的不確定。”
另外，猿輔導相關負責人認為，求職者不能實地體驗公司的人文和辦公氣氛，也是線上招聘的遺憾之處。為此，他們將流程做了優化和修改，希望把求職者關注和顧慮的地方真實全面地展示出來。
此外，科大訊飛相關負責人則認為，線上面試方法較侷限，比較適用於一對一面試。
招聘需求縮減？
因行業而異
“整體來說，我們的春招基本上沒有受到疫情的影響。”猿輔導相關負責人表示，今年，猿輔導面向全社會開放了1萬多個崗位。”
疫情之下，在線教育站上了風口。同樣是在線教育業務為主，林霄所在公司為了保證公司的正常運營和人員流動，所以招聘如常進行。但林霄也透露，“考慮到線上辦公、線上入職培訓的效率低下問題，公司招聘量也處於縮減狀態。”
然而，並非所有行業都如此幸運。記者從多家招聘服務平臺瞭解到，受大環境及疫情影響，今年春招參與招聘的企業數量整體是減少的。齊放告訴記者，根據前期的調研，大企業80%保留了校園招聘的需求，只是招聘方式從傳統的線下轉到了全流程線上招聘；中小企業的影響會大一些。
另外，不同行業之間情況差異非常大。齊放表示，服務、餐飲等行業受到一定影響，而醫藥、在線教育、在線辦公支持等行業，招聘需求依然旺盛。不過，招聘市場整體規模上的變動，對於求職者來說感受可能並不明顯。
“因為傳統的線下求職場景（宣講會或雙選會），可能是有限的幾百家企業到場，求職者能很直觀地感受那個規模，但轉到線上後，擺脫了地域上的束縛，全國各地有需求的企業都來了，參與的企業可能達到幾千家，求職者也就很難搞清楚變化有多大了。”齊放表示，畢業生們以前可能只參加有限的幾場線下雙選會，但轉到線上後，完全沒有限制， “學生反而看到了更多就業機會”。
部分求職者對崗位感受存在偏差
採訪過程中，有學生提到，“似乎今年不少企業放出的崗位普遍偏基礎”，他們覺得手中拿到的offer不算理想，但又不敢拖著不拿，“怕到秋季求職競爭更加激烈”。
事實是否如此？多位企業HR及招聘服務機構工作人員表示，學生這一主觀感受和招聘市場實際情況存在一定偏差。
科大訊飛相關負責人告訴新京報記者，今年春招放出的崗位涉及多個崗位職類，如人工智能類、技術類、產品類、市場類、設計類、職能類等，數量上相較於往年基本沒有變化。
猿輔導今年春招放出的1萬多個就業崗位中，包含公司旗下猿輔導網課、猿題庫、小猿搜題等多個產品和業務線，涉及研發、教學、產品、運營、市場等各領域。“在一些部門，今年的春招量是去年的2.5倍。”據悉，接下來猿輔導還將在武漢本地擴招5000個就業崗位。
事實上，“針對畢業生的崗位基本上都比較基礎，沒有特別高端的，這是一個很正常和大概率的事件。”多位HR一致認為，學生沒有工作經驗，都要從基礎學起，只不過崗位性質不同，比如有些是銷售，有些可能是設計師。
之所以有學生產生上述感受，林霄分析，從當下形勢看，由於部分企業處於收縮人力成本狀態，同時中高端的崗位成本也比較高，除非是急缺狀態的崗位，否則都在縮編。加之不少學生“對標大廠”，內心的期望值比較高，導致現有狀況沒能滿足他們的期望。
齊放則認為，學生這一感受的產生和招聘方式的調整有關。原來以線下招聘為主的時候，一些進入名校招聘的企業也都是不錯的企業，學生看到的崗位和機會是有限的，線上化以後，所有機會都擺到學生面前，各種各樣的企業和崗位混合在一起，有大型企業，也有中小型企業和創業型公司，這也可能導致學生從觀感上產生差異。
“實際上疫情只是改變了招聘方式，企業招聘的職位並沒有因此發生變化。”HR們提醒大學生求職者，要有一個正確的心態和認知，求職只是入門，未來都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獲得更好的晉升和提升。
新京報記者 馮琪 編輯 潘燦 校對 李世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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