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東北冬天保留娛樂:逛大集,貓冬膩歪人,必須出來透氣,急須嘮嗑


今年雞西冷得早,冷得透,冷得嘎巴脆,好像前幾載沒下的雪,今年都給補發了,雪是下了掃,掃不完了化,沒化完又下,所以路上總有一層冰雪地板,任你啥防滑鞋上去,都能出溜挺老遠,再冷再滑,禮拜六的大集也必須要逛,在家裡貓冬蹲勾傻了,必須出去放放風,湊湊葉鬧。

大集上的區域是特定的,攤位擺哪沒人管,要想找個人多的有利位置必須起大早去佔窩兒,這些攤主天不亮就出發了,可不容易。帶把大掃帚,把雪劃拉到中間地帶,攤支完了開始等客人來,期間為了取暖,還得不停跳踢踏舞,蹦來蹦去,腳丫子才不會凍著。

太陽昇起前後,第一批歲數大的大爺大娘開始出洞了,他們跟攤主講價的臺詞是這樣嬸兒的:“小夥子,你看大爺這腿,拖拉拖拉直畫圈,挪到這不用易,頭一份生意你不得來個開門紅,你便宜點兒,我多整點兒,咱爺倆,倆好嘎一好……”通常,爺倆的生意能做得很愉快,誰家沒個老人,同理心。


東北老式膨化食品攤兒,裡頭有我們小時候吃的大米花糖球,康樂果,加了紅糖衣的康樂果,大塊塘,苞米、高粱、黑米等粗糧膨化零食,貓冬不是光貓著就行,為了打發時間,炕上屋裡得備點兒“嘎得牙兒”的吃食,貓冬也不是純閒著,家裡活多了,織毛衣、搓苞米啥的……

雞西礦區的冬天,最常見的是三種色兒:黑白黃,人們的衣服、裸露的土地、煤堆、火車皮都是黑色系;下雪的路面,積雪的旮旯,凍冰的河面,電廠大煙囪冒出來的煙是白色系;四面連綿不斷的山,草樹枯黃,遠遠地看,像焦黃的髮梢兒。大集上難得一見的帶色兒的新鮮水果,得放暖棚裡。

我們小時候從不買榛子,都是上山自己採,榛子季節到來後,每個孩子挎個土籃子,帶點兒乾糧,跟著大人上山,一採大半天,那時候的山也慷慨,矮矮的榛子樹上碩果累累,結地嘀裡嘟嚕隨手都是,現如今也沒時間去採了,當地野生小榛子20一斤,這都算便宜的。


羊肉、羊雜、羊頭啥的……畫面有點兒嚇銀,冬天羊湯館的生意也好,人們總感覺喝一碗羊湯既滿足了口舌之慾,又好像喝了補藥一樣,勤快點兒的家庭會在傢俬人訂製羊湯或羊雜湯、羊肉丸子湯啥的。

賣高級補藥的小攤兒,因為價高與大集定位嚴重不符,屬於“倆月不開張,開張吃半年”型,攤主在百無聊賴中學會了相面,來人詢價的多,一打眼兒瞅著不像潛在客戶,他就一哼哼,能在大集上買名貴補藥的人,估計也不是等閒之輩,至少挺勇敢,攤主等勇士們等得哈欠連天。

冬天的東北人家餐桌上咋能少了粉條的身影,沒有了它,酸菜當如何自處?白菜和豬肉更是形單影隻,更別提芹菜和小雞的百無聊賴了,東北看家菜乃個都是它的忠實擁躉,少了它便不成菜,作為燉菜中的靈魂,上等的粉條,只要別貴地離譜,說啥也得抗兩捆回家。


外頭颳著風,地上踩著冰,就算整個塑料棚,還是敞口的,也腦乎不到哪兒去,最多擋點兒風,賣新鮮雞肉的小哥自己凍得哆嗦地,不忘給箱子裡的雞捂上大棉被,賣點是新鮮,凍了就白扯了。

冬天,農民家裡的苞米樓子和倉房裡堆滿了秋天打下來的糧食,此時也是鼠害最頭疼的時候,老鼠們每天在糧食堆裡開趴體,個個膘肥體壯,它們膽大妄為竊取勞動果實,一批又一批的老鼠夾子等致命武器出入倉房,一撥又一撥的死耗子被處決,繁殖能力驚人的東北米奇從不讓老鼠夾子寂寞……

哈哈,看看除了粘鼠板,還有幾種耗子藥,從名字上看就讓鼠望而卻步:最後一頓、聞到死、一粒亡……通俗易懂,言簡意賅,但聽說這些耗子藥的藥效遠不如它們的名號,老百姓買完一次沒效果就繞道走了,很少有來維權的……


雞西輝煌時候的礦山麵包是一絕,啤酒花發酵的大窟窿眼兒老麵包雖然配料簡單,但口感紮實,甜中微酸,色澤喜人,那時候工人們上一個班才能發一個,自己不捨得吃,回家孝敬老人或給孩子吃,如今大集上還能買到礦山麵包,但配方一定不對了,太煊呼,口感太高級,完全不對路……

從價簽上看看俺們這兒的消費水平……很多空巢老人每個禮拜的大集都要來逛逛,一是能碰見熟人嘮嘮嗑,二是自己在家太膩歪了,必須出來見見人,否則感覺與世隔絕了,三是買點兒吃的用的,冬天很漫長,還得慢慢熬……

小被子包裹著的南果梨,這梨是好樣兒的,抗凍,但它有個缺點,冷熱交替容易變質,看著黃澄澄地很漂亮,拎回家,放暖氣房裡兩天,皮就開始發黑,沒等捂軟乎呢,先行退役,所以最好買已經軟乎馬上能吃的為佳。

如鋼鐵般堅硬的凍魚們,看當地人最愛吃啥,得看哪個堆最大,很明顯就是帶魚、鮁魚、明太魚,這三種海魚多少年來在隆冬季節,豐富了東北人的餐桌,也被靈巧的主婦們做出花來:辣燉明太魚、豆芽蒸明太魚、幹煎鮁魚、鮁魚燉土豆、糖醋帶魚、幹煎帶魚、帶魚燉粉條……都是常客。

一位在雪地裡邊賣貨邊修煉的大娘,雙目微閉,愛買不買。這些都是她自己上山採的和自家種的,在家待著膩歪了,趁著趕大集出來透透氣,能賣就賣點兒,不能也可以跟路人嘮嘮嗑,外頭冰天雪地的,在家雖然暖和,但人還是需要交流,沒人說話總覺得空的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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