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人生哲理美文(五篇)

還生命以過程(餘秋雨)

不能設想,古羅馬的角鬥場需要重建,龐貝古城需要重建,柬埔寨的吳哥窟需要重建,瑪雅文化遺址需要重建。這就像不能設想,遠年的古銅器需要拋光,出土的斷戟需要鍍鎳,宋版圖書需要上塑、馬王堆的漢代老太需要植皮豐胸、重施濃妝。

只要歷史不阻斷,時間不倒退,一切都會衰老。老就老了吧,安詳地交給世界一副慈祥美。假飾天真是最殘酷的自我糟踐。沒有皺紋的祖母是可怕的,沒有白髮的老者是讓人遺憾的;沒有廢墟的人生太累了,沒有廢墟的大地太擠了,掩蓋廢墟的舉動太偽詐了。

還歷史以真實,還生命以過程。

——這就是人類的大明智。當然,並非所有的廢墟都值得留存,否則地球將會傷痕斑斑。廢墟是古代派住現代的使節,經過歷史的挑剔和篩選。廢墟是祖輩曾經發動過的壯舉,會聚著當時的力量和精粹。廢墟是一個磁場,一極古代,一極現代,心靈的羅盤在這裡感應強烈。失去了磁力就失去了廢墟的生命,它很快就會被人們淘汰。

一聲鳥或一堵牆(臺灣-林清玄)

我們如果有顆安靜的心,即使是默默坐著,也可以感受到時間一步一步從心頭踩過。當時間在流動的時候,使人感覺到自然中美麗的景觀固然能撼動我們的心,但人文裡時常被忽略的東西,也一樣能震盪我們。例如一口在荒煙中被棄置的古井,例如海岸邊已經剝蝕的廢船,例如一個在村落邊緣撿到的神像,例如斷落了的一堵牆。

人,在這個宇宙之間,多麼渴望企圖去創造一些什麼,有時是為了生活的必須,有時是對生命永恆的追求,有時,只是無意間的創作罷了。

時間以一種無聲的腳步刷洗著人所創造的事物,使它從歡躍的春天,成為凋零的冬天。

這就是無常,無常是時空中一種必然之路,我們不能常住於某種情境、某種愛,乃至,也不能常住於憂傷或落失。

那就像坐在森林裡聽鳥的歌唱,每一聲都那麼像,而每一聲都不同。一聲鳥,或一堵牆,其實是沒有不同的,我們每天看一堵牆,彷彿相似,其實每天都不一樣,有一天它會斷頹,有一天,它會完全的粉碎。

在留白中頓悟(佚名)

佛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我在灶臺旁茅塞頓開,世界上並非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全心全意去做,適當的空白也是一種色彩。

我花很長時間吃一枚很小的水果,我用一上午讀一本很久沒有讀完的閒書,我整整一天都穿著睡衣在房間裡游來蕩去。有時,我就這樣悠閒地度日,因為我發現事業固然是我必須營造的聖殿,但在這個聖殿的後面還應該有一個花園。

男人們忙忙碌碌,爭取金錢和地位,沉溺於瑣事和俗務,讓頭銜、身份,財產充滿生命的每一個角落,這種沒有空白的生命,最終有幾個不是贏了別人,輸了自己。

空白是不著一字的風流,是無為而至的悠然,是一種閒適而富有的自然存在,是人生的一種智慧和哲學。君不見,一輩子勤勤懇懇的公務員、退休不久就棄世而去,實在是因為他們終其一生都沒有領略到這種智慧,至死都沒學會這門哲學。空白能解開功名的繩索,能卸下利祿的重負,它是享受生活的營地,是生命大吐芬芳的良宵。

沒有空白的人生是一個充滿慾望的人生,這樣的人生永遠都不會有心靈的寧靜,不會有恬靜的陶醉,不會有精神的愉悅,更不會有人與自然的交融。

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藝術,有時就是一門留白的藝術。

想念(徐智慧)

常常會無端地想念一些人。

想起一些人時,總感覺自己的生命是切成一段段的,每一段都和一些人聯在一起。沒有這些人,生命似乎也就蒼白貧乏,沒有著落。但也不單是朋友,一些不是朋友而不得不與他們發生聯繫的人,甚至一些憎恨的人,也常常要想起他們,所以,生命便可以分解成這樣:一些被你所愛的人分去了;一些被你恨的人分去了;一些被你無所謂愛或恨的人分去了。你的生命被這三種人分解去了。你在漫長的歲月裡想念他們,因此你覺得自己的生命實在而豐足。

幽幽的想念不為人知,帶著往昔的感情色彩,或愛或恨或濃或淡或長或短。當你想念著一個人時,便覺得在極深極深的心底,有一些莫名的顫動,若隱若現,欲升還沉,你想緊緊地抓住他們,但他們稍縱即逝。

當你想念滑過你生命的那些人時,所有的愛憎都蒙上一層淡淡的暈光。透過暈光,你再看他們,愛和憎都化做一種體驗生命的深廣的欣慰了。

上帝只掌握一半(羅秋菊)

自從你生下來的那一剎那起,你就註定要回去。這中間的曲折磨難、順暢歡樂便是你的命運。命運總是與你一同存在,時時刻刻。不要敬畏它的神秘,雖然有時它深不可測;不要懼怕它的無常,雖然有時它來去無蹤。

不要因為命運的怪誕而俯首聽命於它,任憑它的擺佈。等你年老的時候,回首往事,就會發覺,命運有一半在你手裡,只有另一半才在上帝的手裡。你一生的全部就在於:運用你手裡所擁有的去獲取上帝所掌握的。

你的努力越超常,你手裡掌握的那一半就越龐大,你獲得的就越豐碩。在你徹底絕望的時候,別忘了自己擁有一半的命運;在你得意忘形的時候,別忘了上帝手裡還有一半的命運。你一生的努力就是:用你自己的一半去獲取上帝手中的一半。這就是命運的一生;這就是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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