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劉毓中,秦腔生角。陝西臨潼人。出生於1896年10月11日,去逝於1982年。享年86歲。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劉毓中,字秀山,出生於陝西臨潼縣雨金鎮粉劉村,自幼務農,十四歲曾在臨潼雨金鎮雜貨鋪當學徒。受其父親劉立傑(藝名木匠紅,著名鬚生)的藝術薰陶,酷愛戲劇,1912年冬,十六歲時考入陝西易俗伶學社學藝,為該社第二期學生。由於他勤學苦練,鍥而不捨,很快成為秦腔鬚生中文武兼備、黑白不擋的著名演員。劉毓中被譽為秦腔鬚生“泰斗”。他曾演出本戲一百多出,為觀眾所稱道的拿手戲不下二十多出,塑造了許多栩栩如生、性格各異的藝術形象。老生戲有《烙碗計》之劉子明,《賣畫劈門》之白茂林,《走雪》之老曹福,《大報仇》之劉備,《八義圖》之程嬰,《三滴血》之周仁瑞;正生戲有《春秋筆》之吳承恩,《出湯邑》之伍子胥,《串龍珠》之徐達;還有小生戲《周仁回府》之周仁(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李易平先生表示劉毓中《周仁回府》中的一齣戲,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特別是易俗社編寫的歷史劇《韓寶英》之石達開,在“兵敗大渡河”一場中他繼承了秦腔傳統靠甲戲的技巧,又吸收了京劇武打的套路,融為一體,為秦腔鬚生的武打技巧創出了新路。在《殷桃娘》中扮演楚霸王項羽時,他運用紅生行當的特點,吸收花臉的唱唸及工架,化妝、冉口、服裝都作了較大的改革創新,譽滿西安,曾有“活霸王”之稱。由於他幾十年來不斷刻苦鑽研,精益求精,不但發展了秦腔表演藝術,而且創造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深受廣大群眾讚賞。我國的許多藝術大師對他的表演給予很高的評價。梅蘭芳為他題詞,歐陽予倩為他題詩,荀慧生為他兩次作畫,馬連良稱他為“衰派老生中一絕”。他的表演風格極大的影響了同行後輩。在秦腔藝術領域裡,可以說是獨領風騷七十年。

歷來的藝術家總是經歷過許多不平坦的道路,總是付出超人的心血和汗水而取得成就的。劉老初學戲,年歲大,筋骨硬,嗓子差,論條件並不算上乘,連他父親也認為他不是塊好料,因而不被人重視,開始多是演院公、衙役等配角。但他有一顆酷愛藝術之心,並未因條件差而灰心喪氣,他刻苦磨練,以勤補拙,攀登藝術之山峰。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當時易俗社的課程安排非常繁重,每天黎明即起,練功、排戲,九時早飯上文化課,中午飯後上文化課,中午演日場戲,四時下午飯後再練功,晚上演出,學生自己是沒有自由活動時間的。就在這樣緊張安排下,劉老在課堂上勤勞苦練,一刻不停,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磨練基本功,從不放鬆自己。腿是基本功的基本,腿功不好,是不能練好其它基本功的。特別對他這個十六歲學戲者來說,更是非常困難,他常以“人以十回,已以百回”來告誡自己。他帶給自己出難題、過不去,老師說他身架不好看,夜靜更深,他在月亮下練,審查自己的身架,是否合乎老師的要求。臺步缺功力,他出外演出,跟著牛車練臺步,跑圓場。眼睛無神、呆板,晚上點著香頭練,中午對著太陽練。靶子功、耍花槍、舞大刀,身上打得青一塊、紅一塊,從不停歇。他學《上煤山》為了練發、擺鬍子、舞劍穗和跪步,整整一個冬天,天不亮就在院子裡跪步甩髮走圓場,膝蓋被磨得幾次脫皮,仍不間斷。非凡的毅力,揮灑的汗水,終於使他在基本功上取得了優異的成績,為他後來成為文武不擋的演員,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雖然基本功取得了成績,但仍未引起老師的重視,仍在“竹根”之列,排演不上重要角色。他不怨天尤人,暗下決心,精心學藝。老師排戲時,他從不離排練場,老師的心傳口授,他牢記心頭,抽空就練。他的父親到易俗社任教,給同學傅醒民排《賣畫劈門》,他在一旁偷經學藝,傅未學會,他卻會了,連他父親都未料到,還叫他給傅說戲。當時名鬚生李雲亭在易俗社主要教鬚生,重點是左醒民、楊啟華、閻振國、田養民等,李的拿手戲《拆書》、《逃國》、《殺驛》、《寧武關》、《探監》都分別教給了這幾個人,輪不到他。但他卻暗地裡把這戲都學會了,不斷勤修深鑽,終於提高了演技。一九一五年,李桐軒新編南宋愛國劇《英雄淚》由李雲亭排演,主角縣官魏俠少由閻振國扮演。劉老很喜愛這個角色,排練中他悉心觀看,從旁看會了。閻演出後,他仍在邊看邊揣摸這個角色。有一次,閻因故不能演出,他就自告奮勇代閻演出,老師、同學都抱著懷凝的心情,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出眾所料,獲得極大的成功,得到各方面的好評。有一次,左醒民的《寧武關》因故誤了場,劉老立即化妝上場,雖未排演過,但早已偷學到手,心中有數,上場後,不慌不亂,熟練自如。教練長陳雨農當時在臺下大為驚奇,親自喝采,並送他一個“膽大紅”的綽號。李雲亭更是讚許,遺憾自己以前沒有發現這個人才,立即把他列為重點,很快給他傳授了《霍光回府》一劇,接著又與陳雨農一起給他傳授了李、陳據碗碗腔移植創作的拿手戲《周仁回府》,經李雲亭等的親自教習,劉老技藝突飛猛進,使人刮目相待。編劇、導演紛紛要他擔任主角,像高培支先生新編《兒女英雄》安學海,《奪錦樓》的徐翰珊,範紫東編的《軟玉屏》的代殷,李桐軒《一字獄》的鄭全貞等等,主角接踵而來,從“竹根”一躍為臺柱。特別是《韓寶英》之石達開,《大孝傳》的虞舜,《殷桃娘》之項羽,《雙竺帕》之李白,深受群眾歡迎。一九二一年赴漢口演出,曾得到歐陽予倩先生的好評。一九二四年魯迅來西安講學,曾幾次觀看他演出,對他的演技表示滿意,稱讚他“有前途,有前途。”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劉老不僅是秦腔表演藝術家,還是秦腔藝術教育事業中辛勤的園丁。他早年未離開易俗社時,就開始了培養學生的工作。比他班次晚的鬚生大部分都得到他教誨和影響,如孟光華、徐正國、高希中、趙柱國、耿善民。雒秉華的《周仁回府》、《斬經堂》、姜能易的《祭靈》、《二啟箭》都受過劉老的具體指導。在他領導秦鍾社、新聲社時期,先後培養了兩班學生,約一百多人,秦鍾社如劉裕秦(即劉易平)、姜望秦、王斌秦、張振秦、姜瑤鍾、李瓊鍾、崔曉鍾等,新聲社如張新華、張新康、黨新國等。後又曾在陝西省戲曲專修班、曉鍾劇社任教,任哲中、慄懷印、慄成印、王定乾、劉亙天等,還有閻更平、喬新賢、焦曉春等都曾得到劉老的具體指導。劉易平的《逃國》、《燕子箋》,任哲中的《周仁回府》,閻更平的《打李撅》,焦曉春的《祭靈》都是劉老在解放前親授的。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解放後,劉老擔任易俗社社長和許多社會職務,工作繁忙,仍然堅持教學工作,易俗社的楊天易、張建、王保易、郭保華、劉偉民、惠焜華、高信民、桑梓,西安市秦一團王君秋,秦二團的劉養民,秦三團的廖勝利、馬桂英、孫東紀、李玉琴等都曾得到他的培養。他在藝術上從不保守,總是把自己的拿手好戲傳授給學生。

一九二八年劉老來到他父親創辦的秦鍾社,擔任了社長兼主演。他效法易俗社,對劇社的管理制度、藝術要求進行一系列的改革。排演易俗社的優秀劇本,如《軟玉屏》、《燕子箋》、《雙詩帕》、《奪錦樓》、《三滴血》、《韓寶英》、《一字獄》、《三回頭》、《櫃中緣》等。聘請一些知識分子呂贊襄、淡棲山等編演新戲如《紅樓夢》。為抨擊當時的社會弊病,還演了社會戲,如《捕蛇者》、《英石峰》、《一袋米》等。他親自擔任導演,按照易俗社陳雨農、黨甘亭、趙傑民、唐虎臣等老師的排戲方法、創作要求,講究戲情戲理,紅花綠葉,陣容整齊,使劇社在藝術實踐中,他深深感到易俗社的老先生非常重視演員的文化知識,這對藝術創作是十分必要的,他力排眾議,為演員請了文化教員,楊雪崖、劉尚達、李瑞陽、呂贊襄等都曾應聘給劇社演員上課。演員有了文化,藝術上進行了改革,劇社面目一新,深受各界人士的讚許,對其它戲班起了良好的影響。

秦腔“衰派一絕”劉毓中先生的藝術人生

一九四六年劉老回到闊別十多年的西安,景物依舊,他卻已年過半百,兩鬢斑白。先在三意、尚友、明正等社搭班演摺子戲。一九四七年到陝西省戲曲專修班(即舊戲曲學校)與曉鍾、上林學社任教,不料這三個團體都相繼解散。正在這時,劉老的唯一愛子,不幸患了骨結核,職業無定,生計艱難,孩子的病屢醫無效,劉老陷入了十分艱苦的境地。他咬緊牙關,奔波於涇陽、三原、渭南一帶的村鎮,臨時搭班演天天戲,混碗飯吃。若遇天陰下雨不能演出,只好投親靠友,借貸度日。 一九四九年,西安解放,劉老被選為西安人民代表,一九五O年西北文代會他是特邀代表,接著,對他的生活、工作作了周到的安排。又回到了易俗社,為劉老大展鴻圖提供了廣闊的天地,他精神振奮,開始了新的生活。在新文藝工作者的幫助下,他對自己演出的劇目從劇本到表演作了淨化、修改工作。如《賣畫劈門》“劈門”一段重場戲,原來演出許多“亮相”動作都離不開椅子,他為了淨化舞臺,合乎劇情,毅然取掉椅子,重新創造了“亮相”動作,既合情合理,又加強了戲的節奏氣氛。《烙碗計》最後收場,有見到劉子忠陰魂一段戲,非常感人,但有迷信色彩,他毫不猶豫地刪去。

他積極參加排演工作。解放初期演出的新編歷史劇《江漢漁歌》、《廉頗藺相如》、《新討漁稅》等,後來改編整理的傳統劇目如《三滴血》、《火焰駒》、《徐州革命》、《遊龜山》、《空城計》、《八義圖》、《一字獄》等,在這些戲裡他擔任導演、主演。他和同志們按照“推陳出新”的精神,共同研究討論,不斷探索、實踐,使這些劇目得到了提高。對所擔任的角色總是認真嚴肅、一絲不苟。如《三滴血》,他從民國初年就開始演出,解放後,從老本到新本,從舞臺到電影,音樂唱腔、臺詞表演,反覆修改,不厭其煩,使該劇更加完美。他扮演的周仁瑞,演技高超,形象逼真,以情動人,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黨號召大演現代戲,他以古稀之年,不甘落後,積極演出現代戲,認真學、刻苦練。一九六三年他在《紅梅嶺》中扮演冷大爺,曾獲西安市會演演員獎。有一年陝西省會演,他在《山村新風》中扮演常老漢,由於時間緊迫,他和青年一樣經常排戲到深更半夜,從不叫苦喊累。有些現代戲,沒有適合他的角色,讓他休息,但他卻不答應,那怕是群眾角色,他也要參加,令人崇敬。

解放後,易俗社上山下鄉演出,他從不倚賣老、以名角自居,三十多年來,無論是到本省的地方市縣和公社的生產隊,或遠至西北邊疆、東南沿海的農村、工礦、部隊,他都從不計較條件優劣,總是積極參加。

粉碎“四人幫”後,他精神振奮,心情舒暢,又一次向組織寫了申請書,並以實際行動來實現多年的夙願。一九八一年十一月,經黨組織討論批准,他成為一名光榮的黨員。他激動地表示:生我者父母;知我、教我者是黨。願以有生之年為秦腔事業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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