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2 石濤身後繪畫之評,可謂車載斗量,以內容分列為十評,供參考

石濤身後繪畫之評,可謂車載斗量,以內容分列為十評,供參考

石濤,清初畫家,原姓朱,名若極,出家為僧後,法名原濟(1641年—1719年)。號石濤,為明室宗親,靖江王朱贊儀十世孫。明亡之後出家為僧,自號“苦瓜和尚”。 別號頗多,有枝下叟、濟山僧、石道人、靖江後人、清湘老人等,1796年大滌堂在揚州建成後,又號大滌子、晚年號瞎尊者、零丁老人等。與弘仁、髡殘、朱耷三人並稱為“清初四僧”。

石濤身後繪畫之評,可謂車載斗量,以內容分列為十評,供參考

石濤身後繪畫之評,可謂車載斗量。通常的說法則列石濤為清初四大畫僧之一,四大高僧之一,而且在繪畫方面,列為四僧之首。多數治畫史者,且列石濤為近現代寫意派畫家宗師,被列為中國十大著名畫家之一。但對石濤畫藝也有持批評態度者。其主要論述轉述於後,以內容分列為十評。重複意見,不再羅列。為便讀者理解。評語以後,必要時加評論之注評,以供參看。

(一)石濤之畫,不落前人窠臼,開一代畫風;

齊白石:"絕後空前釋阿長,一生得力隱清湘。胸中山水奇天下,刪去臨摹手一雙。"(《題大滌子畫》)

潘天壽:"石豁開金陵,八大開江西,石濤開揚州,其功力全溺鷲竣髓藿》大山入同車異轍。山人筆墨以筆為象,和尚筆墨以墨為法,蹊徑不同雨騰襟各別。江淮闖顛澎和尚墨永,每得一橫,如獲拱璧。餘獨以所寫青綠山水為冠。然青綠非他人工細者比。和尚乃以草綠筆蘸石綠石青,橫塗豎抹,即以耳筆蘸墨皴染作骨,有不可一世光景,蓋以氣勝者也。往年在津門購得一冊僅九開,每開墨寫果品數枚,偶有加赭綠者。每片有題句,字皆潦草而有法度。攜至豢安,崇雨鈴太守愛而留之。"(《春在堂隨筆》)

大村西崖[日]:"清代畫人之中,輕視技巧,直寫己之胸臆,人物花卉山水,皆出人意表,全脫作家之窠臼者,唯金冬心與大滌子,無能出其右者矣。"(《中國美術史》)

徐建融:"以石濤為代表的革新派的成功,正在於當摹古成風之際,從正面借鑑了摹古派的既有成果,挺然而出,力挽狂瀾,牽引了繪畫發展向本體的逆向迴歸,並形成為一股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文藝思潮。石濤的革新精神及其藝術成就,不僅轟動了當時的畫壇,連恪守傳統的王原祁也推崇其'大江以南為第一',對於後世的影響,更是悠久深遠。"(《十大畫家·石濤》)

齊白石認為石濤之畫"絕後空前",展激情之評。杜甫詩成泣鬼神,石濤足以畫成泣鬼神,是至高的褒語。具體地說,石濤之奇,在於所寫為胸中之畫,而非臨摹之畫,所以較"四王"作品為妙。俞樾時代尚誤認原濟為道濟,說石濤畫的主要成就在"不落前人窠臼",大村西崖亦持相同看法。當代徐先生列石濤為中國"十大畫家"之一,稱為"不愧是中國畫史上的又一座高峰",都是持平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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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石濤之畫,至人無法,但功力甚深;

陳遽:石濤藝術"果率爾操觚者比耶,其畫工力卓絕,偶一回腕,幾幹針縷皆見,特不屑屑於形跡耳。劉季讀書不在章句間,清湘畫體正復類之"。又說:"倪黃工力尚不及石濤遠甚,遑論後人。"(《蝶野論畫》)

李 轔:石濤"書畫皆以高古為骨,間以北苑、南宮,淹潤濟

之,而蘭菊梅竹尤有獨到之妙。"(《大滌子傳》)

汪繹辰:"餘藏大滌畫甚多,其筆墨之高古神妙,無法不備,當與大痴老迂相伯仲,而詩跋之清老,要非宋元以下手筆。"(《(大滌子題畫詩跋)跋語》)

關於石濤的藝術功力,即傳統畫法的基礎功夫,大致上有兩種意見,一種認為功力深厚,這是多數。陳遽認為他"工力卓絕",屬多數人的意見。所謂"高古為骨""與古人合"以及"高古神妙",都是說他師古的功夫絕佳。他仿過若干宋人大幅,如《清明上河圖》《百美圖》,見過真跡的人都認為他的功力超過古人。只是也有前衛批評家認為 .

石濤師古功夫不足,所以才走創新之路。

(三)石濤之畫,重在寫意,是四百年間寫意派的宗師;

李 鮮:"揚州名筆如林,而寫意用筆之妙,生龍活虎,以本朝石濤為最,可與青藤道人並駕齊驅。"(《畫跋》)

曹 寅:"是卷中人物山水,亭閣殿宇,風采可人,各各出其意表,令觀者不忍釋手,真石老得意之筆也,於是乎跋其後。"(《大滌子山水畫跋》)

王士禎:"古今畫家,以人物寫生稱不易作,多因有象,故其難也。今石老慣以寫生兼工人物,蓋胸中廣於見解,一舉一動俱出性情。近代諸家有所不為,皆無此深想,唯石老無一怯筆。每逢巨幅,更有瀟灑之趣。"(《石濤畫跋》)

"寫意"與"寫跡"相對,換句話說,也就是"神似"與"形似"的相對性。中國文人畫重在畫中寫意,顯著不過的界限是始於蘇軾。東坡強調"論畫以形似,見與小兒鄰",以是否形似來作為衡量一幅畫得失的主要標尺,那是幼稚者的鑑賞水平。他認為觀畫要"取其意氣所到"。東坡是理論家,徐渭是實踐家,石濤也是實踐家。石濤的畫,題材較徐渭寬廣,數量較徐渭眾多,所以他被後人公認為寫意派的一代宗師。

(四)石濤之畫,筆墨縱恣,以奔放勝。

秦祖永:"清湘老人道濟筆意縱恣,脫盡畫家窠臼,與石豁師相伯仲。蓋石溪沉著痛快以謹嚴勝,石濤排養縱橫以奔放勝。師之用意不同,師之用筆則一也。後無來者,二石有焉。"(《桐蔭論畫》)

邵松年:"清湘老人畫,筆情縱恣,脫盡恆蹊。有時極平常之景,經老人畫出,便覺古厚絕倫。有時有意為之,尤奇闢非人間所有。有時排界縱橫,專以奔放取勝;有時細點密皴,專以枯淡見長。昔人謂其每成一畫,與古人相合,推其功力之深。吾則謂其一生鬱勃之氣,無所發洩,一寄於詩書畫,故有時如豁然長嘯,有時若戚然長鳴,無不於筆墨中寓之。"(《古緣萃錄》)

何紹基:"畫至苦瓜和尚,奇變狡獪,無所不有矣。最其得意處,則黃山之松也。萬山青破中,著古怪衲子,如吸雲光,飲濤綠者,蓋苦瓜自寫照耳。"

"苦瓜和尚論畫秘錄十八章,空諸依傍,自出神解,為從來丹青家所未道。氤氳一章,尤為簡括妙蘊。"(《畫跋》)

"恣"是放縱。有褒意,也有貶意。縱恣,要有度。秦祖永的評語褒中有貶,邵松年的評語則認為縱恣而古厚絕倫,則屬褒意。至於"奔放"之評,算是抓著了石濤畫風的主要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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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濤之畫,古而秀;

戴 熙:"世稱麓臺嘗雲東南有清湘在。清湘恃高秀之筆,為纖細,為枯淡,為濃煤重赭。麓臺鑒賞矜嚴,數者當非所取,不知何所見而推尊?今觀溪南八景,方識清湘本領:秀不虛,實不空,幽而不怪,淡而多姿。蓋同時石谷、南田,皆稱勁敵,石谷能負重,南田能輕舉,負重輕舉者其清湘乎!麓臺殊不紿我。"(《跋溪南八景圖》)

王文治:"清湘畫不必深入古人格轍,一種淋漓生動之氣,殊非餘子所及。此冊為試碩齋所藏,奇險中兼饒秀潤,可寶也。""清湘最善摹擬古人詩意。餘舊藏太白詩意小冊,有'秋色無遠近,出門盡寒山',及'一溪初入千花明,萬壑度盡松風聲'諸圖,皆極形容,造微入妙,久為愛者取去,見此冊復記憶之。"(《快雨堂題跋》)

錢杜:"石濤師下筆古雅,設色超逸,每成一幀,輒與古人相合。嘗見其《清明上河圖》,自雲師張擇端,頗得神似,而用筆之細秀古拙,當在擇端之上。又工摹宋緙絲一卷最奇。起作樓閣,既為海濤,雪際二鶴,尾作旭日一輪,巨如梳,皆一筆寫成。正如天孫雲錦,光華璀璨,非人間機杼所彷彿者。"(《松壺畫憶》)陳衡恪:"清湘筆力迥萬牛,中含秀潤雜剛柔,千筆萬筆無一筆,須在有意無意求。"(《為俞劍華題畫》)

"秀"是石濤畫的又一特色,諸人意見大致相同。石濤的個性,溫和而內向,人也顯得清秀,畫如其人,他的繪畫也以秀見長。其實,他 的書法也是這樣。人之畫如怒目金剛,石濤之畫如澤畔蘭草,多少有點陰柔之美。不喜歡這種藝術美的人往往藉此非難石濤,說他的畫有這樣那樣的不足。

(六)石濤之畫,全以氣韻勝;

金城:"畫至八大石濤,其用筆施墨,粗之至奇之極矣。然我嘗見山入畫梅,疏花勁幹,殊得高逸之致。見大滌子畫竹,風枝露葉,殊得蕭散之趣,氣韻之妙,無以復加。統觀全幅,絕無一點霸悍之氣擾其筆端。可見其於畫理,研究極深。迥非漫然涉筆點墨者比也。"(《畫跋》)

石濤作畫,講究"氣概成章",石濤畫山水,講"氤氳之氣"。金城重視石濤畫竹的"氣韻之妙",可謂曉於石濤畫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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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石濤之畫,長於用墨。

李 嬋:"八大山人長於用筆,而墨不及石濤。清湘大滌子用墨最佳,筆次之。筆與墨合生動,妙在用水。餘長於用水,而用墨用筆又不及二公,甚矣筆墨之難也。"(《題水墨花卉屏》)石濤善於用墨,'這也不僅僅是李蟬一個人的見解。石濤畫山水善作煙雲之氣.今日展視畫卷,往往似覺墨氣仍在向外滲出,這也不僅僅是一個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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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石濤之畫,貌似粗拙,其實精妙。

陳寅恪:"石濤畫,凡美人山水花卉翎毛草蟲,無不精通,貌似拙劣,其實精妙。其俊秀處,殆難以言語形容。"(《中國繪畫史》)

目前可見石濤之畫,多為山水花卉,至於美人、翎毛、草蟲,極難見到。就藝術精進過程看,由妍轉拙,石濤的書法可作代表,這就是大巧之拙,這就是蘇東坡所說的絢爛之極歸於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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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石濤之畫,晚年草率粗疏;

黃賓虹:"清湘老人所畫山水,屢變屢奇,晚年自署'耕心草 堂'之作,則粗枝大葉,多用拖泥帶水皴,實乃師法古人積墨破墨之秘。從來墨法之妙,自董北苑僧巨然開其先,米元章父子繼之,至梅道人守而勿失。明代白石翁一生,全從蒼潤二字用功。藍田叔能蒼而不能潤,藍不如沈以此。石濤全在墨法力爭上游。"(《虹廬畫談》)

(十)石濤人品論;

清代是滿族居統治地位,從滿族人的觀點看,石濤的人品沒有多少可議之處。其他人縱有非議,也不便表述。辛亥革命以後,推翻帝制,漢族與滿族處於平等地位,人們對於清代的人和事,自然會重新認識,表示新的見解。關於石濤的人品,主要是兩次接受康熙傳見,專程前往北京一節,產生種種評論。僅就筆者所知,有下述四論:

(一)"不甘岑寂"論

黃賓虹《虹廬畫談》這樣形容石濤:

"天子呼名,將軍長揖。圖成百美,花寫四時。司農以巨擘見推,石谷且瞠目其後。本來儒服,偶亦黃冠,和光同塵,不甘岑寂。"

應當說,石濤"不甘岑寂"是事實。在敬亭山做和尚,卻要移寺長 一於,是不甘寂寞;在揚州建屋,偏偏要建在小秦淮之畔,也是不甘寂

寞。見駕、入京更是不甘寂寞。問題在於他可不可以不甘寂寞?他的不甘寂寞對於他的藝術的發展有些什麼作用?

(二)"變節"論

鄭拙廬《石濤研究》雲:

"石濤以明代王孫,早已削髮做了和尚,現在兩次接駕,並歌頌新朝,這樣的變節,和他師祖陳道態如出一轍,是不能原諒的。""石濤......他和官僚們'蘭蕙本契合,氤氳相綢繆',廝混在一起,實在不成話。"

蘇東天《石濤的生活道路和思想變化》雲:

半個多世紀以來,美術界的許多專門家對石濤的研究曾花去很大的精力,取得了一定成績,但我覺得對這個繪畫史上的重要畫家的生活道路和思想變化的評價,還存在著一些值得商榷的問題。有人認為,石濤是一個富有民族氣節的和尚畫家;有人認為,他雖然在生活道路的中期,受到過康熙皇帝的傳見,有過不光采的表現,但其早晚期的氣節是無可置疑的。由於他與八大山人的身世相同,又都是和尚畫家,所以人們總喜歡把石濤、八大並稱,並給予很高的評價。實際上.石濤一畢從無表卿以值得稱讚的"民族氣節",他與八大山人在思想表現上有著很大的區別,是很難相提並論的。

鄭論以為歌頌康熙便是變節,蘇論進一步,認為石濤一生無氣節可言。問題在於像石濤這樣年紀的人,怎樣才算具有民族氣節?石濤是清初人,他自幼並不公開反對朝廷,從未以"節"自詡。拜旅庵為師,接受皇帝的召見,歌頌康熙確實存在的德政,只是表明他是遵守清規,也是遵守朝廷律令的一名畫僧,如此而已。終其一生,先當和尚,後當道士,清初許多彪炳史冊的以民族氣節著稱的大儒,腦後都得掛一根長長的辮子,石濤卻始終沒有拖一根豬尾巴。我們現在還說他一生談不上"氣節",或者說他"變節",是不是立論太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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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高僧不高"論

徐建融《石濤批判》認為:

"長期以來,石濤的聲名之所以振聾發聵,除了其藝術上確有獨到的創造性貢獻之外,與後人對其人品的盲目崇敬也是不無關聯的。作為'遺民畫家',石濤被推為'四高僧'(石濤、八大山人、弘仁、髡殘)之一。這裡所說的'高'正是指其人品的高曠, 而言,其具體的內容便是守節不仕,與清朝統治者誓不合作等等。尤其在抗戰期間,這種精神更是備受頌揚,如傅抱石曾'從中國美術的精神上看抗戰必勝',石濤便是最充分地體現了這種精神的偉大畫家之一。此外如'明末民族藝人傳'之類的著述層出不窮,石濤的形象亦隨之日趨高大。"徐先生又認為:"然而,且不論將人品的高下問題當作是一個道德倫理、乃至政治概念的觀點是非藝術的,不足以說明畫品與人品之間的真正有機聯繫。退一步,即使承認這樣的關係,這種評價至多也只適用於其他三僧和'民族藝人',唯獨不適用於石濤。"

徐雲"高僧"的標準是"守節不仕"與"與清朝統治者誓不合作"兩條"。第一條"不仕",石濤沒有做過清廷的官,牽扯不上;第二條"不合作",那麼清代與朝廷"不合作"的漢族精英,除洪秀全、孫中山類型人物以外.特別是在康熙年問,實在為數太少了。這樣知人論世,便要把大批清代的漢族人都推向氣節不佳那一個方面去,漢族的一大片,都說不上有什麼氣節,洪洞縣內,便沒有多少好人了。

(四)"全面評價"論

李萬才《石濤·關於石濤的氣節問題》雲,"失節"問題,值得商討。理由有五:一是應明白石濤為清初人,而非晚明遺民;二是石濤見康熙,明亡已近半個世紀,抗清情緒已逐漸淡漠;三是康熙敬石濤,石濤未做官,已是守"節"了;四是滿漢矛盾是中華民族內部矛盾,不應以"狹隘的民族主義立場"來評價;五、要歷史主義地正確評價歷史人物。作者結論為:

石濤是中國繪畫史上的一位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有著傑

出成就的偉大畫家,以所謂"節操"問題去貶低和否定石濤在繪畫史上的地位,是十分荒謬的。

李公之論,特別是應當從中華民族全民族的高度審視歷史,判斷是非、評價歷史人物這一點,可謂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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