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麼多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偏偏走進了我的。”
最初,便是被這一句臺詞吸引,不記得是在哪裡匆匆一瞥,但卻莫名深深地印在了腦子裡。
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情話之一,它帶給我的觸動,不亞於海子的那句:
今夜我不會遇見你,今夜我遇見了世界上的一切,但我不會遇見你。
這部由漢弗萊.鮑嘉和英格麗.褒曼主演的電影《卡薩布蘭卡》,在1983年英國電影學院評選的30部最佳影片中名列第一。
1996年,美國電影學會評選的“百年百部最佳愛情片”中,《卡薩布蘭卡》再次被評為第一。
我們都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最令人念念不忘的,往往不是王子與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戲碼,而是帶有遺憾的愛情。
《羅馬假日》如是,《卡薩布蘭卡》亦如是。
二戰時期,歐洲各國淪陷,人們紛紛逃往美洲大陸。
逃亡之路異常艱辛,需穿越地中海,橫跨北非,到達卡薩布蘭卡,拿到通行證之後,飛往裡斯本,才能最終通往美洲。
然而,鮮少有人能迅速拿到通行證,更多的人,只是在卡薩布蘭卡,日復一日地等待。
影片的開頭,用短短几分鐘就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兵荒馬亂的城市。
廣播裡播報著殺死德國快遞員的兇手通緝,警察在街上大肆追捕,隨意被警察射殺的男子,懷著渴望的眼神抬頭望著飛機的人們。
鏡頭一轉,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在一個酒館裡,華燈異彩,歌舞昇平。
由漢弗萊.鮑嘉飾演的酒館老闆裡克,總是叼著一根菸,眼神輕蔑,不可一世。
女人問他,你昨晚在哪裡?
他答,那麼久遠的事情,我記不起來了。
-我今晚可以見到你嗎?
-我從不計劃那麼遙遠的事情。
這似乎是一個冷漠的人,永遠讓人捉摸不透,但雷諾上校卻看出了他內心的柔情。
“親愛的裡克,我懷疑在憤世嫉俗的外表下,你的內心其實是一個性情中人。”
是什麼封鎖了他的內心呢?
英格麗·褒曼飾演的伊爾莎走進酒館時,影片終於進入了主線。
黑人歌手山姆認出了她,她也認出了山姆。
她坐到山姆身邊,讓他彈《時光流逝》。
山姆不願,說他很久不彈了,旋律都忘了。
伊爾莎說,我給你哼唱。
鋼琴聲終於響起, “一定要記住,吻依然是吻,嘆息也只不過是嘆息,時光流轉,一切依然…..”
隨著山姆的歌聲,是褒曼的一個長長的特寫。
柔美的光打在褒曼的臉上,宛若月色一般朦朧悽婉。
裡克聽到歌聲走過來,衝山姆吼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永遠不要唱這首歌!”
就在這時,他抬頭看見了伊爾莎,他曾經的戀人。
伊爾莎也望著他,像是從回憶中走來。
那些過往在心底一一閃現,百轉千回,而今再次相對,終究是無言。
夜裡獨酌,回想起那段浪漫的時光,一杯又一杯烈酒入腸,卻怎麼也醉不了。
“世界上有那麼多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偏偏走進了我的。”
其實,在影片的開頭我們就知道,裡克的酒館是卡薩布蘭卡最有名的酒館,只要來到卡薩布蘭卡,就一定會來這裡。
裡克這樣說,其實是想說,伊爾莎是故意來到這裡的。
他內心有種渴望,伊爾莎是來找他的。
他們曾相遇在戰火紛飛的巴黎街頭,有過短暫而熱烈的相愛,最後無疾而終。
他說,為什麼我那麼幸運?
為什麼你會在那裡等我出現,正巧又被我找到?
她說,整個世界都快倒下來了,我們卻在這個時候談戀愛。
後來,大雨滂沱的碼頭,他在等她,她沒有來,只送來一張字條,寫著永遠愛他。
原來,伊爾莎的丈夫維克多因參加反法西斯活動被捕,並傳來被槍決的消息。
然而,就在伊爾莎準備和裡克離開巴黎的前夕,傳來了丈夫還活著的消息。
於是,伊爾莎選擇了留下來,回到丈夫的身邊。
再次相遇,裡克以冷漠相對,他用這種方式懲罰對方,也麻痺自己。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反法西斯的戰士,如今,他似乎變成一個意志消沉、唯利是圖的商人。
這時,影片中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角色來找到裡克。
一對從保加利亞來的年輕夫婦想獲得通行證,他們沒有足夠的錢,雷諾上校卻願意幫助他們,妻子知道這其中意味著什麼。
她來詢問裡克,雷諾上校是一個可信的人嗎?
她望著裡克,淚光閃爍:
如果有一個人非常愛你,她只求能讓你快樂,為了這,她做了件壞事,他一直不知道,女孩把做過的壞事藏在心裡,這樣行不行啊?
裡克望著她,就像望著伊爾莎,他終於明白了她的身不由己。
所以,當伊爾莎對他說,她不辭而別是怕他不肯離開,他相信了,也諒解了。
不過,《卡薩布蘭卡》不僅僅是個愛情故事。
影片的最後,裡克用手中的兩張通行證送走了伊爾莎和她的丈夫。
生逢亂世,有難以周全的愛情,也有必定要奔赴的戰場。
再次的重逢,伊爾莎喚醒了裡克內心沉睡的鬥志,對自由的嚮往。
儘管他放棄了自己的愛情,但卻重新獲得了自我。
其實,愛情何嘗不是以另一種面目呈現,就像裡克對伊爾莎說,我們永遠擁有巴黎。
大我與小我之間的取捨,才是最令人動容的。
也正因為裡克的放棄,才使得他們的愛情永遠雋永。
大霧瀰漫的機場,伊爾莎凝視著裡克的臉龐,黯然的眼神讓人心碎。
此生或許再難相見,這一別已是永別。
然而,當她挽著丈夫走向飛往裡斯本的飛機時,眼裡含著淚光,眼神卻充滿了堅定。
因為她知道,未來即便天各一方,但他始終與她站在一起,為了同一個事業。
當裡克轉身匯入卡薩布蘭卡的夜色,已然是一個孤獨的英雄背影。
而我們始終記得,他們相擁而望,一個熱烈深沉,一個溫婉遊離。
任時光流逝,帶不走的是往日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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