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一、靜靜的鄉間水泥路
我是個真真實實的農民,卻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農盲----我不知道怎樣播種小麥,也不知道怎樣施肥耕地。
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鄉里鄉親都很是高興----這雨下哩真得勁,正好趕上栽辣椒,又省了澆地的錢。
母親沒有僱人,她說僱人幹一天就得100元,還得包吃、包接、包送,太貴。
母親也沒有開口讓我過去幫忙,她說我回來一次不容易,在家裡好好陪陪孩子。
我想著,再苦再累,也得幫著媽媽幹些活了。
天還沒完全亮,四處還瀰漫著霧的時候,我就騎著摩托車,沿著這條靜靜的鄉間水泥路,向母親家的方向駛去。
----我得趕早去母親家吃早飯。
圖二、田間羊腸小道
母親有些意外,但還是很高興,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她果然是“起五更打黃昏”,早已做好了飯。吃完飯還不到6:00,我們便開始去地裡了。
田間的羊腸小道,坑坑窪窪,坐在三輪摩托的車斗裡,顛得難受。
地裡,還看不到幹活的人。我們,應該算是最早的了。母親就是這樣,操勞了一輩子、起早貪黑了一輩子。
----希望,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圖三、苗床
母親用扁擔先挑了兩桶水,把苗床裡的辣椒苗潑了潑----這樣,辣椒苗的母土多,活哩牢。
我是農盲,不懂這些。母親咋說我就咋做。
麥苗旁,是前一天剛栽好的辣椒,母親掩飾不住滿心的喜悅,她邊潑苗邊說:“看這辣椒長哩多直愣多齊整”。
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辣椒有啥“直愣”的地方。但不管咋樣,我知道了,人可以長得很齊整,莊稼也可以長得很“直愣”。
圖四、鋤地
“直愣愣”的辣椒長得喜人,也惹得母親忘記了疲勞,她吃力而又興奮的鋤著地,臉上掛著滿心的喜悅,全然看不出一絲的辛勞。
栽辣椒,需先用鋤頭把地翻一遍才行。
我拿著鋤頭想試試,結果鋤放進地裡,卻怎麼也拉不動。
母親戴著草帽,輕輕鬆鬆就鋤了個來回。
----母親已經將近花甲之年,卻還得在田間地頭勞作,我心裡不僅湧起一股酸楚......
不止母親,農村裡,留守老家的大多是像母親這般年紀的中老年人。除非假期,難得看到幾個年青人。
這,就是農村普遍存在的現象。
圖五、栽辣椒
鋤好地,需要把苗床裡的辣椒苗一顆顆栽到麥龔裡。
看似很簡單的活,真幹起來,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
母親告訴我,要先用手再挖挖鋤好的地,挖深些栽得深些,辣椒苗才活得穩。
按著她的方法,我蹲下來,一疊四折----曲著腿、彎著腰、低著頭,開始栽辣椒。
30歲了,我這是第一次栽辣椒,母親很是心疼,不停地跟我說----死(累)裡慌了就歇歇,白(別)恁急,慢慢幹。
我幹得少,那母親就得多幹點,想想快60歲的老母親操勞了一輩子,心裡就滿是愧疚----拼著勁,也絕不能落後!
剛開始,麥地裡的露水太大,蹲下去栽的時候衣服都被打得溼漉漉的。
圖六、中途休息
栽一個來回,就花費了3個小時的時間。太累了,有些氣喘,趕快坐到地頭歇歇。
又熱又累,我無精打采地坐著,強顏歡笑讓媽給我拍了一張照片----不笑或許還好,這滿臉的疲憊,像沒睡醒似的,何來姿勢?又何來美醜?
這是最原始的勞動人民的本色。
說這些,扯遠了,還是先喝口水吧,嗓子都冒煙了。
----水壺裡的水也被太陽曬得發烏,喝下去,似乎也止不了渴。
圖七、傍晚田野
下午17:00,太陽還沒有落下去的意思。
我雙腿蹲得不停打顫,索性跪著栽了起來。這時候,誰還注意什麼形象,管你是站著還是跪著,早些栽完就是本事。
母親說了,趁墒好,得趕快栽。
領邊地的嬸扯著大嗓子門喊:“華,可別恁拼命,你幹哩再提勁,掙哩錢也不給你。”
出門的閨女幫孃家幹活,嬸們都喜歡這樣打趣。沒有人會介意她們這樣說,田間地頭,這樣說說笑笑,反而更能增添樂趣。
我也學著嬸扯開嗓門:“就是不給錢才幹哩,只要管飯就中。”
母親也驕傲地扯開嗓門:“她嬸,你就別使壞咧,閨女還是待孃親哩!”
農家田間,沒有城裡人的嬌柔,就算是累了一整天,講起話來也是亮著大嗓門——“豪氣沖天”。
我喜歡這些大嗓門,因為,那就是真正的鄉村味道。
圖八、返回工作的城市
晚上22:00,我一瘸一拐地走向火車站----幾天下來,我的腿腳腫得只能一顛一顛的向前挪動。
夜雖有些微涼,但心裡卻是暖和的。
---母親家的7畝辣椒,總算是趁著這個時間,全都栽完了。
第一天栽的時候,天氣悶熱,累得嗓子冒火;
最後一天栽的時候,又下起了雨,淋得像個落湯雞。
若是老公沒出差,這活,他肯定捨不得讓我去幹。
其實,我知道,更辛苦的,是母親,是媽媽!
----媽媽,您辛苦了!
---所有像媽媽一樣勞作的農民,您們辛苦了!
到鄉間,對城裡人而言,是放鬆是旅遊。但對農民而言,卻是真真正正的勞動!
願所有勞動者的農民,都能種下一棵種子,收穫一份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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