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總理之位不過一年半，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就做出了辭職的選擇。一時間，外界譁然，說好的權力交接終究成了空談，隱藏在馬來西亞政壇背後的暗流也已經開始有所顯現。只是對馬哈蒂爾而言，現在的辭職可能並不意味著離開，相反卻是重組新的政府，將擋道的人徹底踢開。不管結局如何，一場動盪已經在所難免。
遞交辭呈
由暗到明，馬來西亞執政聯盟終於走向破裂。根據新華社的報道，馬來西亞總理府24日宣佈，馬哈蒂爾在當天中午向最高元首阿卜杜拉遞交了辭呈。此前，馬哈蒂爾所屬的土著團結黨宣佈退出執政的希望聯盟，同時表示該黨所有國會議員繼續支持馬哈蒂爾擔任總理，有關公告將於稍晚時候公佈。
據瞭解，希望聯盟由人民公正黨、民主行動黨、土著團結黨和國家誠信黨組成，在2018年5月舉行的大選中，擊敗長期執政的國民陣線，實現馬來西亞首次政黨輪替。馬哈蒂爾隨後出任總理至今，但馬哈蒂爾並不是“新手”，早在1981年至2003年間，馬哈蒂爾就曾擔任該國第4任總理。
據《衛報》報道，此次馬哈蒂爾辭職主要是因為，他被指責違背此前將權力移交給既定繼任者安瓦爾·易卜拉欣的承諾。此前有報道稱，馬來西亞執政聯盟的成員23日在吉隆坡附近的一家酒店舉行了會談，討論與“被趕下臺”的前執政黨“馬來民族統一機構(巫統)”的一些成員建立新聯盟的可能性。
安瓦爾23日晚也表示，這次會談是為了對執政聯盟進行大規模改革，他被馬哈蒂爾陣營的成員和他自己所在的政黨成員“背叛”，他們試圖阻止他接任馬哈蒂爾的總理之位。“我們知道有人試圖推翻現在的政府，組建新政府。這涉及我的老朋友（馬哈蒂爾）和人民公正黨的一小部分叛徒。”據瞭解，人民公正黨是安瓦爾領導的政黨，也是目前執政聯盟最大的組成部門，但它一直受到內部分裂的困擾。
目前馬哈蒂爾已經94歲高齡，在2018年就任總理後，他就曾承諾，將在一兩年內把總理職務交給安瓦爾。去年12月，馬哈蒂爾還表示，可能會在馬來西亞作為東道主舉辦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會議（APEC）之後，把總理職位移交給安瓦爾。2月18日，馬來西亞多家媒體還報道稱，馬哈蒂爾當天重申，將在今年11月舉行APEC會議後辭去總理一職。
政壇恩怨
據馬來西亞媒體報道，馬哈蒂爾領導的土著團結黨已和5個政黨成員完成籌組新政府的談判，他們23日下午到國家皇宮覲見國家元首，新執政聯盟成員名單或於24日宣佈。馬來西亞《東方日報》也稱，消息人士表示，在新的執政聯盟中，馬哈蒂爾將繼續擔任總理。
這樣的結局早有預兆。此前馬來西亞便盛傳，有幾股勢力收集簽名以支持馬哈蒂爾做滿任期，包括前執政黨目前已為反對黨的巫統、反對黨伊斯蘭黨以及執政聯盟成員人民公正黨內的非安瓦爾派系。這一政治勢力組成將排除現執政聯盟內的民主行動黨、人民公正黨安瓦爾派系與國家誠信黨。
但《聯合早報》上個月也曾報道稱，人民公正黨籍議員聶納茲米、黃基全與鄭立慷表示，馬哈蒂爾在今年5月就應退位，交棒給人民公正黨主席安瓦爾，希望聯盟部分成員此後也多次發表了類似的對馬哈蒂爾的“逼宮”言論。原因無外乎馬哈蒂爾多次重申交棒立場，卻始終沒有實際行動，而越來越多的信號表明，“交棒計劃”早已另有他選。
至於馬哈蒂爾和安瓦爾之間的最新一輪恩怨，還要從2018年的大選說起。彼時，92歲的馬哈蒂爾帶領反對黨希望聯盟取得113席簡單多數國會議席，在大選中勝出，並終結國民陣線長達60年的執政，完成了馬來西亞從1957年獨立開始的第一次政權更替。而在這次選舉中，馬哈蒂爾與安瓦爾結盟，給出的交換條件則是馬哈蒂爾會在任職總理兩年後退位，讓安瓦爾出任總理。
事實上，早在1993年-1998年期間，安瓦爾就曾任職副總理，也被認為是將接替馬哈蒂爾的接班人，但隨後卻在金融危機期間因與馬哈蒂爾產生分歧而被革職入獄。隨後安瓦爾創立人民公正黨，掀起反對黨運動浪潮。正因有著這層關係所在，當馬哈蒂爾與安瓦爾再次結盟時，不免讓外界錯愕與擔憂。
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院社會文化研究室主任許利平告訴北京商報記者，馬哈蒂爾辭職意味著他要把總理之位傳給安瓦爾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希望聯盟已經垮臺，要重新組成新的內閣，而馬哈蒂爾繼續擔任總理的可能性也比較大。從理論上來看，馬哈蒂爾失去總理之位，內閣解散，未來有兩種可能，一是重新在議會爭取超過50%國會議員的支持進而重新組成內閣，二來就是解散議會重新大選，但2018年剛舉行完大選，再次大選會面臨準備不充分和成本較高的問題，所以重新組成內閣的可能性比較大。
動盪難免
擔憂終於成了現實。馬哈蒂爾辭職，執政聯盟解散，馬哈蒂爾和安瓦爾重新回到對立面，一年半之後，馬來西亞再次震盪。但《馬來郵報》24日報道稱，因馬來西亞國內政局混亂，馬哈蒂爾率領的土著團結黨可能無法和反對黨成功另組政府。
根據法律，馬來西亞副總理旺·阿茲莎將在新政府無法組建、且未舉行議會全國選舉的情況下就任代理總理。這意味著，阿茲莎成為馬來西亞史上首位女性總理。值得注意的是，阿茲莎是人民公正黨副主席，也是主席安瓦爾的妻子。
馬哈蒂爾與安瓦爾的明爭暗鬥之間，還有一條隱藏的支線。去年12月，馬哈蒂爾表示，可能會繼續在任到2020年以後，以便讓國家在今後十年內成為“完全發達”國家，併為安瓦爾鋪好路。在原計劃裡，“完全發達”國家的目標本應在2020年，但現在該目標已經修正為2025年至2030年之間。
在馬哈蒂爾的上一任期內，馬來西亞經濟發展顯著，貧困率大幅度降低。馬哈蒂爾把馬來西亞發展成新興發展國家，也因此被譽為馬來西亞的“現代化之父”。但最近幾年，馬來西亞的經濟狀況卻多少有些乏善可陳。本月中旬，馬來西亞央行發佈的數據顯示，該國去年四季度GDP同比增長3.6%，創10年最慢增速，主要由於棕櫚油、原油和天然氣產量下降，以及全球貿易衝突導致的出口下滑。
在經濟學家的預測中，馬來西亞去年四季度GDP應同比增長4.2%，如今這一結果既未達到預期，較三季度4.4%的增長也出現了大幅下滑。2019年全年，馬來西亞GDP增長4.3%，低於政府4.7%的預測，創2016年以來最慢增速。此外，馬來西亞央行也表示，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爆發將影響該國2020年經濟增長，特別是一季度。
“從希望聯盟執政的一年半時間來看，馬來西亞經濟表現平平。”許利平如此說道，馬來西亞高度依賴世界經濟及出口，包括大宗商品出口、石油及棕櫚油等，但目前的狀況是，世界經濟復甦動力不足，對大宗商品需求低，大宗商品價格下降影響馬來西亞國家稅收，進而影響馬來西亞經濟。
許利平評價稱，目前馬來西亞政治轉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種族政治影響下，馬來西亞各派政黨在理論或政治主張方面存在相互衝突及相互磨合的過程，未來無非就兩條路——是朝著種族政治一直走下去還是對種族政治進行一種改變。目前來看，如果新內閣組成，因為新內閣中包括巫統、伊斯蘭黨等，也可能證明還是馬來西亞的保守主義佔了上風，種族政治會進一步固化，但這種固化是短期還是長期則值得關注，關鍵在於新一屆聯盟的組成有多穩固，各政黨之間是否還會間隙不斷。
北京商報記者 楊月涵
閱讀更多 北京商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