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鳴│中國作家裡,不只有方方一個人在赤膊上陣


爭鳴│中國作家裡,不只有方方一個人在赤膊上陣

方方(原名汪芳,祖籍江西彭澤,生於江蘇南京,現居武漢,中國當代女作家,湖北作協原主席,代表作《萬箭穿心》《風景》,最新長篇《是無等等》,個人微信公號“方方記錄”。

中國作家裡,雖然不只有方方一個人在赤膊上陣。

但是,我敢這樣說:

中國作家中十萬作家的隊伍中,她是第一個站在疫情陣地的最前沿,通過“層層封鎖”線,第一個把前沿陣地的“疫情”消息,傳達給外界的最有良知的中國作家。

兩天前,確切的是2月21日,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名署名劉西英的作者寫到的一篇《疫情中,十萬中國作家集體缺位》的文章。文章中談到,在疫情當前,中國十萬作家的集體啞語和缺位,並尖銳地批評了當下中國作家在災難來臨時所缺乏的擔當精神和為國為民的憂患情懷和意識。文章呼喚:中國作家在災難面前應該以筆為職,以赴死的決心和姿態來表達災難背景下的良知呼喚和責任擔當,而不應該集體缺位。該文章一經發布,迅速超過了10萬+的點擊量。臺下的留言更是呼聲一片,贊同的觀點頗多。

當然,也有反駁的聲音,這聲音很微弱。是屈指可數的作者留言:我們還有武漢的方方啊!

是的,方方。這時,我才注意到武漢的作家方方。其實,我注意到方方的“武漢日記”從後來才開始的。儘管,她的日記從大年初一開始寫起。真正對她的關注,是李文亮醫生去世後的幾天,我在微信朋友圈陸續讀到她的《武漢日記》直到今天為止。

大年初一,河北的石家莊西部的山區縣,井陘。

初一的晚上,我們就接到了緊急通知,要求到一個小區去排查疫情。當天晚上,回家已經是深夜11點鐘了。翻閱朋友微信圈,全部是武漢封城(1月23日)之後的各種疫情消息。之後,在微信圈才陸陸續續讀到她的《武漢日記》。

後來,一個叫《二湘的七維空間》的微信公眾號也走進了我的視野,並關注了它。當時,好像還有一個《方方記錄》公眾號,現在找不見了。

其實,我看到的方方記是零零總總的,直到昨天2月23日的晚上,才在某個公眾號全部蒐集了方方的武漢日記。日記共記錄了她從正月初一(1月25日)到正月二十六(2月19)號的25篇文章。後來又陸續讀到了她的最新的三篇日記。

縱觀方方的日記:她是在客觀地反映武漢封城之後發生的真實的故事。他的故事彌補著眾多記著或者攝影師觸及不到或延伸不到的鏡頭和畫面,讀後讓人感慨不已!直面她的文字信息來源有兩種:一是她生活的日常和武漢當下以及她本人的遭遇。二是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當然包括朋友圈的消息來了解武漢發生的情況。

在溫和不安的敘述中,讀者基本上能讀到她幾乎是每天的一篇武漢日記,(雖然有時不能保證每天的發佈)。在文字裡,我們能感受到她對武漢封城之後的個人生活最原汁原味的敘述,還有發生在武漢的各種社會事件的記錄和她自己評判。從封城之後的網上救命,到人間的生離死別,從大事件到小事件等等,全部寫進她的日記裡。包括從李文亮的去世到護士柳帆一家的遭遇,再到湖北電影製片廠常凱的絕命書......還有各方支援的消息以及武漢的各種動態等等。透過武漢日記,我們讀到了媒體發佈之外的真像與事實,切實地感受到了武漢人民每天所面臨的疾苦和當下的困難,還有作家對很多當下發生的事件的關切以及保持自己立場的堅硬回切和代表人民的熱切的呼聲。這呼聲,是李文亮吹響的哨子的餘音,它通過一個作家的筆在在向外發射,她在吶喊,在呼救,她是在拯救蒼生,也是在拯救她自己的道德和靈魂,充分展示了一個作家的責任擔當。

不能否認的是,她是中國作家裡,第一個站在疫情陣地的前沿,一個人在赤膊上陣,一個人在奔走,在傾訴,在吶喊。可以說方方的日記是另外一個“焦點訪談”,是另外一家“疫情前沿”的特殊報道。

比如,她的《民在疫中泣,相煎何太急》(2月18日)和《死亡的幽靈,依然在武漢徘徊》(2月19日)的兩篇日記,依然能夠感受到疫情的拐點出現之前,一線醫生和醫護人員所遭遇到的極大的困境和最大的心聲,當然,也包括她遭遇的一些小人的謾罵和圍攻之下的個人態度和對文學的堅守態度。也包括了她個人在具體的事件和所產生的語境下的一些獨特的思考人文思考和對當下一些事件的獨特發聲。這些都是讀者極為關切的。但是,有一些抨擊時弊的聲音在文章中出現,觸及到了一些百姓高度關注的敏感事件,比如,當初武漢公佈的每天死亡的冠狀肺炎的人數,包括不包括那些沒有確診就死亡的人數?官方的統計到底將這些人納入其中了沒有呢?

這些直面現實的質問出現在文章中,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命運呢?

你懂得。

儘管方方的多篇文章被“和諧”了。但是,一些細心的讀者還是通過別的渠道把她的文章保存下來了。

是的,在疫情期間,我幾乎沒有寫詩。只寫給了李文亮醫生的一首詩歌。那首詩歌,是我在床上流著眼淚寫出來的。當時,我沒有在自己的《蒼巖風》公號發佈,只在當地的一家自媒體發佈後,另外一家自媒體也轉載發佈了。5000多的點擊量,對於一個名不見傳經的基層小詩人來說,也算是對李文亮醫生的一種特殊的追思。當然,方方對李文亮事件的發聲更尖銳。

話題還得寫回來。

我讀到方方老師某天的日記時,我還是驚訝了。出於一種對文字的偏愛和敏感,我還是在怕方方老師的這段文字萬一被“和諧”的情況下,以詩歌的形式保留了下來。這裡,分行記錄如下:


災難是什麼?

—讀方方日記原稿(2月16日)

災難不是讓你戴上口罩

關你幾天不讓出門,或是進小區必須的通行證

單以前幾個月用一本

現在幾天就用完一本

災難是火葬場的運屍車

以前一車只運一具屍體

且有棺材,現在是將屍體放進運屍袋

一車摞上幾個,一併拖走

災難是你家不是一個人死

而是一家人在幾天或半個月內,全部死光

災難是你拖著病體在寒風冷雨中四處奔

試圖尋得一張可以收留你的病床,卻找不到

一直排到次日凌晨才能排到

有可能還沒有排到,你就轟然倒地

而通知來時,你已斷氣

如果他死了,進醫院的時刻就是跟家人訣別的時刻

彼此都永無相見之日

你以為死者在那樣的時候還有家人在殯葬館相送?

還能留下他的遺物,甚至,死者還能擁有死的尊嚴?

沒有了,死就是死了

拖走,然後立即燒掉。


這就是我以詩歌的形式保存的方方老師日記的原文。

讀者想讀的話,可以到我的《蒼巖風》公號裡去讀。方方老師的原文很橫排的。我把它們立起來了,分了行,就形成了《災難是什麼》這首詩歌,它的作者不是我,是武漢的方方老師。確切地說是來自她的2月16號(正月二十三)日記裡!慶幸這篇文章的原文沒有被和諧,有興趣的話,讀者自己去找一找,會有的。

方方老師的文章被“和諧”了多少篇?我心裡沒底。

只記得2月14日,方方老師的一篇《感謝長江日報,給人們提供了一次暢快叫罵的機會》被“和諧”了。

她的這篇日記是和長江日報叫板,其中的一句被我保存下來了:感謝長江日報,你們給憋悶的人們提供了一次暢快叫罵的機會。何況,李文亮去世後,上海的報紙都用頭版為他悼念,你們跟李文亮的醫院相隔不過咫尺,你們的版面呢?

其實,我想說的是,在武漢陣地的最前沿,並不是方方一個人在戰鬥。至少,在災情發生的初期,還有不少作家在吶喊。

1月25日,我在《二湘的六維空間》微號裡,一篇《封城之後:來自湖北疫期的日記》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篇文章內容記錄的內容為1月23日-24日武漢封城後的消息,內容是兩名作家寫的。其中一名是黃岡武穴的作家鄧安慶寫的:《封城之後》。下一篇是武漢大學教師舒飛廉寫的《地標:武漢-圍城的第三天》,文章記錄了1月22日深夜,武漢市府發佈封城命令之後三天的個人生活情況和公眾反映情況。

但是再往後找,這兩個作家的關於武漢的消息文章幾乎就看不見了。這時的方方已經陸續發表《武漢日記》。2月16我在微信朋友圈讀到過一篇《湖北電影製片廠常凱全家染病去世,同學的文字淚水漣漣》,作者筆力老城,是不是方方老師寫的,不記得了,反正是被和諧了。

2月11日讀到了一篇:湖北省作協主席李修文的《我的心是亂的,現在沒法平靜》的文章,感覺到還有作家在發聲,但是到後來,除了武漢詩人小引之外(以後再提)只有方方老師一個人的文字不時地走進公眾的視野,每篇文章以10萬+的閱讀量,在向外界傳遞武漢的最新消息。

寫到這裡,不免得發兩句牢騷。為什麼有許多文章被“和諧”了?我相信方方老師的多篇日記也遭遇到了這樣的“待遇”

難道他們不是想揭露更多的事實和真相嗎?難道他們寫作的初衷不是為了讓歷史記住這一慘痛的記憶和人類所經歷過的災難嗎?越是真相越是想掩藏,越是正義的聲音越想壓制。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原因嗎?你懂得。

2019.2.23—24

趙鵬飛,70後,河北井陘人,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石家莊市作協理事。作品散見《北京文學》、《星星》、《詩選刊》、《中國詩歌》等。《蒼巖風》微信公眾號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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