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航球館人聲鼎沸。
1月23日，比斯坎灣豔陽高照，邁阿密熱火剛剛結束了訓練，球員們拖著疲憊的步伐。工作人員在通往更衣室的大門裡進進出出，安排球員和教練接受媒體的採訪。
吉米·巴特勒就是其中之一，他談到了自己在新環境中的有多麼舒適，也談到了他作為一支年輕、有前途的球隊的領袖是什麼感覺，這支球隊有著強大的文化基礎，這是巴特勒9年多的職業生涯裡從未感受過的。
巴特勒說，他沒有回想過去，他也並不好奇自己若是一直在芝加哥會怎樣，2011年的選秀大會，芝加哥公牛隊在首輪30順位選中了他。而現在，巴特勒將要回到芝加哥去參加全明星比賽了。
“一點也沒有。”當巴特勒被問到他有多麼想念他在NBA的第一個主場時，他強調著回答。
而當巴特勒在這個週末回到芝加哥時，公牛的球迷不禁會想象，如果球隊冒著熱火隊所冒的風險，把球隊的未來交給這樣一個有著非凡的職業態度，但有破壞球隊化學反應前史的球員，結果會是什麼樣子。
隨著採訪的結束，巴特勒傳遞出這樣一個事實：熱火給了巴特勒高昂穩定的合同，這是公牛從沒有確定要給他的。巴特勒靠在牆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有人棄如敝履，”他說，“有人甘之如飴。”
鄧肯·羅賓遜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巴特勒的情景。
那是九月初，距離訓練營只有幾個星期。羅賓遜等年輕球員們決定去熱火隊的訓練館提升自己。
“我們約好6點到，”羅賓遜說，“我想巴特勒已經聽說了，所以他想比我們先到那裡。當我大概5點15到達訓練館時，他已經在那裡練的滿頭大汗了。”
當羅賓遜這位25歲的大齡新秀踏進訓練館時，巴特勒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的眼眶有點溼潤，他已經在做一些事情，”羅賓遜說，“這為我們的關係打下了基礎。”
巴特勒很快就融入了熱火的文化，並與多位年輕球員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他真的教我如何做一名職業球員，”熱火隊新秀泰勒·希羅說，“就是通過他自己的行為：他的態度，他投入的時間。你能看出來這不是假的。”
自從離開公牛隊，巴特勒的公眾形象一直不怎麼好。他在森林狼與唐斯和威金斯兩位狀元郎發生了衝突，他認為天賦極高的二人並沒有足夠的努力，也沒有去爭奪總冠軍的態度。
巴特勒在2018-19賽季要求球隊交易自己，讓他以一個糟糕的隊友形象示人。
在76人隊時，巴特勒也質疑過主教練布朗，在76人以恩比德和西蒙斯為核心的環境下尋找著自己的位置。根據聯盟內部消息，76人原本有興趣頂薪續約巴特勒，但在談判陷入僵局後，他們在自由市場開啟的第一個晚上，就立刻與托比亞斯·哈里斯達成合約。
但在NBA打了近10個賽季後，巴特勒也終於找到了一支能和他以同樣方式看待世界的球隊，這讓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態度是值得肯定，而非飽受爭議的。他不用操心權力鬥爭，他身邊的隊友都是勤奮、踏實球員。他在之前的球隊裡，一直希望看到自己身邊有更多這樣的隊友。
本賽季第一次入選全明星的熱火中鋒巴姆·阿德巴約，聽到了那些質疑巴特勒的聲音：說他是個難相處、說他苛刻，說他是球隊化學反應的負擔。
“把他說成了毒瘤啊！”阿德巴約開玩笑的喊道。
“他和一些媒體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他可不是毒瘤，”阿德巴約說，“你們都看到了，我們在贏球。他是這支球隊的領袖之一，這正是我們需要他扮演的角色。他會繼續帶領我們。我會一直支持他。”
三屆NBA總冠軍安德烈·伊戈達拉也是巴特勒的支持者之一，熱火上週在交易截止日前得到了他。
這位2015年的總決賽MVP有著巴特勒尊重的取勝經驗，他也同樣有和名聲不佳的球員相處的經驗。伊戈達拉相信，巴特勒和自己在勇士的隊友追夢·格林有著相似的品質。
“當巴特勒在其他地方時，他因為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受到批評，”伊戈達拉說，“他摧毀了自己的隊友，但你讓他和那些真正想打球的球員在一起時，他做了什麼？他提高了球隊的水平，對嗎？”
“我認為他在公牛時提高了球隊的水平。真正出問題的就是在那一支球隊裡（森林狼），而我們也都看到了那支球隊是什麼樣子。”
當巴特勒被選中的時候，公牛隊的隊友和教練都很尊重他堅韌的職業道德，但是他場上的表現很有侷限。
他的球沒有弧線，像是扔飛鏢一樣。教練組並不信任他的進攻，只是偶爾利用他作為一個防守選擇。前公牛主教練錫伯杜那時最信任的球員是洛爾·鄧，而巴特勒當時只是鄧的輪替。
由於2011年的停擺，球隊在休賽期沒有常規訓練，那個賽季錫伯杜也沒有給巴特勒太多上場機會。巴特勒在公牛那個為爭冠打造的陣容中，場均只有8.5分鐘的上場時間。
儘管缺少機會，巴特勒卻只是更加努力。
“巴特勒用四年的時間，從球隊的第15人，最後一位的替補球員，成長為球隊的明星球員。”巴特勒公牛的前隊友喬治·諾阿說。
“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確定他自己需要時間調整。球隊也需要時間調整。球隊文化在那時也確實發生了變化。”
巴特勒在自己2014-15爆發的賽季沒有和公牛隊達成續約協議，他孤注一擲，最終在第二年得到了超過9000萬美元的頂薪合同。
但在簽完新合同之後，巴特勒與公牛多年來建立的牢固關係開始惡化。他認為有些球員並沒有像他那樣付出必要的汗水來提高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前喜歡巴特勒的公牛隊的官員們慢慢覺得，巴特勒已經開始膨脹了。
經過2015-16賽季的幾次激烈爭吵之後，他與諾阿一度親密的關係也破裂了。巴特勒還公開批評主教練，在比賽前後遠離隊友，保持孤立。
儘管如此，在那個夏天的自由市場，公牛隊還是計劃讓巴特勒成為他們無可置疑的領袖（他們將羅斯交易到了尼克斯，不到2周後諾阿以自由球員身份也去往紐約）。
公牛隊總經理加爾·福爾曼說，球隊想要變得“更年輕、更有活力”，但後來改變了主意。他們簽下了德懷恩·韋德，希望他能教會巴特勒如何成長為一名領袖。
當球隊向球員們介紹韋德時，巴特勒自豪地站在訓練館的後面，而韋德則明確表示公牛隊是“巴特勒的球隊”。
韋德的影響很早就顯現出來，公牛隊開局獲得8勝4負，但成功只延續了短暫的時間。
在2017年1月公牛領先12分被老鷹逆轉後，韋德痛批年輕的隊友，記者找到巴特勒，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這幫傻x得在乎輸贏啊。”巴特勒說。
老將隆多也在那個夏天加入了公牛，他在社交媒體上對韋德和巴特勒進行了嚴厲的批評，幾名年輕球員在球隊會議上對韋德的領導方式表達了不滿。
從那以後，韋德基本上就自己一個人待著，但他和巴特勒關係很近。然後公牛在休賽期和兩人分道揚鑣。
有消息稱，公牛隊認為巴特勒不會是爭冠球隊的大當家，他們也不願2017-18賽季結束後，為巴特勒提供5年2.23億的合同。那年夏天的晚些時候，公牛隊和韋德達成了買斷協議。
“就是在我被交易這一天，我意識到這只是一個生意，”巴特勒現在說。“我和那裡的人們仍然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並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更感謝我能在芝加哥和德韋德一起打球。但事情的結果太瘋狂了。”
韋德在芝加哥度過了失敗的一年，又在克利夫蘭待了更短的時間，他最終回到了邁阿密，並給斯波爾斯特拉帶來了一個消息。
“他說巴特勒是我們要的那種球員，”斯波爾斯特拉說，“是有熱火氣質的球員，不管我們會不會得到他，他就是那麼說了，‘這傢伙和我們很像’。”
當時球隊已經對巴特勒做了大量的調查，甚至在2018年10月接近交易得到他。但九個月後韋德的話真正引起了球隊共鳴。
“當韋德和他一起打球后回來告訴我們關於他的事情時，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了。”斯波爾斯特拉說。
這就是為什麼斯波爾斯特拉、帕特·萊利和熱火的其他隊員，在去年夏天自由市場剛開始的時候，就把與巴特勒會面作為首要考慮的事情。他們相信在韋德退役後，巴特勒會帶領他們再創輝煌。
在巴特勒和熱火達成協議幾周後，斯波爾斯特拉和巴特勒在倫敦共進晚餐，晚餐過後，斯波爾斯特拉更加堅信了這一點。當時斯波爾斯特拉和他的妻子尼基正在意大利度假，他們決定改變行程，花些時間去認識巴特勒。
“這些年來，我們有很多不同類型的球員，也有很多不同的個性。不是所有人都很好相處，”斯波爾斯特拉說，“但我們明確知道的是，要想在聯盟中獲勝，你需要天賦。想找到我們想要的那種推動球隊的人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毫無疑問，巴特勒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如果有機會得到他，就不要猶豫。我們不會因為害怕什麼而做決定。”
巴特勒現在承認，韋德很早就告訴他，熱火隊的結構與文化比其他任何球隊都要適合他。
“韋德告訴我‘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打球，你都會是那種水平的球員。’”巴特勒說，“但他隨後說‘如果你想成為最好的你，那就去邁阿密熱火，因為他們像你一樣努力，像你一樣誠實，儘管你可能會和球隊裡的任何人發生衝突，但這絕不會針對個人，因為你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贏得總冠軍。’”
“文化”這個詞在NBA裡很流行，但在邁阿密它是真實存在的。它已經經過了測試。熱火相信他們可以和巴特勒這種性格的人共事。
“我們也不是善茬，”斯波爾斯特拉說，“我們也不是，即便是我們的員工，也都不是善茬。”
“你聽說過這個詞（文化），”巴特勒說，“但你真的在這種環境中，你能感受到它，你熱愛它。因為它不是為所有人準備的。”
巴特勒的職業生涯一直在尋找能像他一樣思考以及準備比賽的球員，這就是為什麼他相信他已經找到了他永遠的籃球之家。當熱火隊的球員和教練們看著巴特勒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取得進步時，他們也會產生共鳴。
巴特勒最欣賞的，也是熱火建立起來的，是這樣一種氛圍：訓練時可以拼命、可以相互交流、可以發脾氣，但當他們離開球場時，一切恢復正常，球場上的情緒就讓它留在球場上。
“也許這個聯盟有時候太敏感了，”熱火後衛德拉季奇說，“如果有人想贏，當他告訴你你需要做什麼，或者他在想什麼時，有些人很難接受它。”
斯波爾斯特拉和在熱火老將哈斯勒姆，都在巴特勒身上看到了，他們多年來在球隊傳奇球員韋德和阿隆索·莫寧身上看到的同樣的品質：精神上和身體上的堅韌，每天都在變好，無論環境如何都更加努力。
“你得去面對生活帶給你的壓力。”哈斯勒姆在談到巴特勒時說，“這會讓你建立勇氣，讓你在極端的環境中也能去往自己要去的地方。”
這也是熱火為什麼相信巴特勒過去的任何問題，都不會在邁阿密重現的原因。因為球隊的文化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團隊永遠大於個人。就目前而言，巴特勒與熱火的合作效果不錯，他們以35勝18負正在爭奪東部季後賽的主場優勢。
巴特勒場均得到20.5分，6.8個籃板和6.2次助攻，是本賽季僅有的六名達到這樣數據的球員之一。斯波爾斯特拉說，巴特勒在全明星投票中排名第六，沒有獲得首發資格是一個笑話。
巴特勒知道他的懷疑者將永遠存在。公牛隊的許多人仍然堅持他們多年前的看法：巴特勒是一個偉大的球員，有著永不滿足的職業道德，但他永遠不會是奪冠球隊的大當家。
熱火隊願意賭巴特勒是。
“在這沒有人有自己的小算盤，”巴特勒說，“無關數據、無關名聲、無關錢，這些都不是重點。就是為了總冠軍，我們也有能力做到。這就是我們每天都在想事情。”
這就是為什麼當巴特勒談到他的新主場時，他的笑容來得如此輕鬆：他在籃球上的價值一直被人看在眼裡。
閱讀更多 楊毅侃球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