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桑蒂爸爸”,他帶走了歌劇的黃金時代

身著禮服,在舞臺中央揮灑自如——這是人們通常對“指揮家”這一職業的印象。然而有一類指揮家卻選擇“隱身”於舞臺之下的樂池裡,直到歌劇結束才現身接受鮮花與掌聲,這就是歌劇指揮家的工作。當你在劇院裡全神貫注於眼前的一切,因劇情與音樂的完美融合而沉醉時,其實是歌劇指揮家們在用他們富有魔力的雙手製造這一切。

意大利是歌劇的故鄉,細長條形的亞平寧半島上密密麻麻地塞滿了一千多座歌劇院,雖然因為近年來經濟蕭條,許多歌劇院被迫關門,但意大利依然是世界上歌劇演出密度最高的國家。在這樣一片歌劇的沃土上,歌劇指揮家的不斷湧現也就不足為奇了,這樣的傳統幾乎從未中斷過。

告别“桑蒂爸爸”,他带走了歌剧的黄金时代

內羅·桑蒂。

2月7日凌晨,筆者得到了意大利歌劇指揮家內洛·桑蒂(Nello Santi)去世的消息,音樂世界痛失了當今最好的歌劇指揮家,這樣一個雪夜因此更加寒冷。這不禁讓我想起同樣是在六年前的冬天去世的意大利指揮家克勞迪奧·阿巴多,兩人都在世界上最優秀的歌劇指揮家之列,只不過阿巴多聲振寰宇,而桑蒂的名字除了歌劇愛好者之外卻很少有人知道。如今大師離世,人們應該珍視他留給這個世界的巨大財富,並給予他公正的評價。>>>意大利指揮家內洛·桑蒂去世享年88歲,擅長威爾第歌劇

桑蒂1931年出生於意大利威尼斯附近的小鎮阿德里亞,隨後在帕多瓦的利塞奧音樂學校學習作曲。1951年,20歲的桑蒂在帕多瓦威爾第歌劇院指揮了威爾第的《弄臣》,從此開始了自己的指揮生涯,併成為了他日後成長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威爾第歌劇專家的起點。桑蒂在年僅27歲時就成為了蘇黎世歌劇院的音樂總監,29歲在薩爾茨堡音樂節指揮威爾第的《唐卡洛》,同年在英國皇家歌劇院指揮威爾第的《茶花女》,31歲時首次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指揮,劇目是威爾第的《假面舞會》。

從1962年到2000年,桑蒂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登臺近400場。人們最開始認為他是“老掉牙”的意大利傳統歌劇指揮家,而隨著歌劇審美在過去半個世紀裡的劇烈變化,桑蒂的這種尊重樂譜、保持傳統的指揮風格得到了越來越多的認可。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在嚴格遵循譜面要求的同時,桑蒂還特別擅長為歌唱家們留出足夠的表現空間,在這兩者之間維持精妙的平衡。能做到這一點的指揮家放眼整個二十世紀都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麼幾乎所有與他合作過的歌唱家都給予他極高評價的原因。

歌唱家們與樂團的樂手們喜歡稱呼他“桑蒂爸爸”(Papa Santi),這不禁讓人聯想起音樂史上著名的外號“海頓爸爸”。事實上,桑蒂也確實有如海頓那般,既有飽學鴻儒的書卷氣,又因和善寬厚的性格而廣受尊敬與愛戴。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桑蒂從未有機會來中國演出,中國的音樂愛好者也因此一直無緣近距離欣賞大師風采。不過,桑蒂在晚年多次到日本演出,而在畢生指揮歌劇之後,他在晚年對交響樂的詮釋同樣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他指揮NHK交響樂團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第四、第六交響曲,斯特拉文斯基《火鳥》及貝多芬第五、第七、第八交響曲,指揮讀賣日本交響樂團演奏的勃拉姆斯第一交響曲、雷斯庇基的《羅馬的松樹》等均有唱片發行,不論是樂團演奏水平還是指揮家的詮釋均是一流水平。

而隨著桑蒂的離世,“歌劇指揮家”這一職業後繼無人的窘境也愈發凸顯。像桑蒂這樣自幼在歌劇院裡摸爬滾打、20歲開始就在樂池裡磨練技藝的成長模式,已經與如今的指揮家培養體系格格不入,歌劇藝術的黃金時代也已永遠離我們而去——也許這才是桑蒂的去世留給我們真正的悲痛所在。

□徐堯(樂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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