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父親格外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長女的緣故。
牙牙學語的時候，我常纏著他說：“等我長大了，我也像媽媽一樣嫁給你。”
直到現在，媽媽還時常拿這句話調侃我，說時還故意露出一臉的嫉妒。
01 童年總是騎在父親的背上玩耍
“騎馬”是我最喜歡的遊戲，幾乎每天我都要來回折騰父親幾次。
熱天， 他的膝蓋爬得紅腫，冬天，他的手在冰冷的地上凍得鐵青，他從來都不說一聲累，叫一聲苦。
老了膝蓋、手指落下毛病，疼痛難忍的時候，我媽就找我“算帳”。
我爸笑笑說：“誰家孩子小時候不是騎在父母的脊背上長大的呢！”
我衝我媽扮個鬼臉，媽媽就說我們父女倆一個“鼻孔出氣”。
看著父親難受又故作輕鬆的樣子，我的心裡也很是埋怨自己：“為什麼小時候那麼不懂事呢！”
母親說我10歲後，才戒掉了這個“癮”。
父愛如山，小時候的我們總是在父親懷裡撒嬌，在他背上打滾。
02 父親多才多藝，我好崇拜他，這或許就是我說長大了要“嫁給他”的原因吧
我父親是個很安靜的人，除了工作，他很少和外界交集。
他喜歡呆在家裡看書、寫字、畫畫、吹口琴、拉二胡。
在我的記憶裡，沒有哪個小夥伴的爸爸能和我爸爸相比。
他口琴吹得歡快激昂，二胡拉得委婉動聽，只要他吹口琴、拉二胡，我家門口都會聚集很好大人和小孩。
每當這時，我高傲得像個公主。
我最喜歡他演奏的《二泉映月》，每每讓我如痴如醉，通常我要他拉三五遍我才肯罷休。
寵女莫若父，這話太真切了。
我父親一手字“自成一體”，單位上的同事都模仿他的字體，我耳聞目染，一手字也寫得和他有幾分神似，常常有人問我：“你字寫得美女簪花，不像字帖，哪個老師教的？”
“我爸”，這是我最自豪的事。
我父親的畫也是自成風格。
在我小的時候，他一幅“偉大的作品”剛剛出爐，我就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撿起筆一陣塗鴉，等父親發現時已經面目全非了。
但他從不氣惱，總是和顏悅色地問：“想畫畫嗎？”
我總是認真的點點頭。
“好樣的。”
父親從不吝嗇對孩子們的讚美，給了我們自信和勇氣，長大後，我們在生活和工作中都能獨當一面。
母親很欣賞父親的畫，記得有一次，父親剛畫完一幅牡丹畫，母親興奮不已，主動掌勺準備做一桌美食犒勞父親，結果等她一陣忙完，她心愛的牡丹已經被我“創意”成“滿天星星”。
從未打過我的母親第一次打了我，我委屈得嚎啕大哭。
“這是孩子的天性，和孩子置什麼氣呀，我再給你畫幅更好的。”父親說著，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你就慣著吧。”母親嬌嗲道。
可惜的是父親的“筆墨”沒有留下一星半點。
在我12歲那年冬天，我和我媽在臥室說話，突然客廳裡傳來父親和奶奶的爭吵聲，等我們跑出去的時候，父親的文墨紙硯全部被奶奶付之一炬，火盆裡的火苗竄到了屋頂。
父親一臉鐵青，手在發抖。
從哪以後，父親將一切“愛好”都封存了。
這個記憶留在我腦海裡好多年，我曾幾次問父親原因，他只是無奈地搖搖頭：“過去了。”
父親留給母親的“牡丹”也在一次搬家時，不慎遺失。
或許很多東西都是以“空”的方式印刻在記憶裡，反倒更清晰明瞭。
03 成年的我，記憶最深刻的是我對父親的一次“傷害”
母親性格剛烈，父親遷就了她一輩子。
退休在家的兩老在一起時間多了，磕磕碰碰的事也多了。
年輕時不愛嘮叨的母親，話一下子多了起來，特別是近年來特別喜歡無休止的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我父親糾纏不休。
這或許是“老小孩”傾訴愛的一種方式吧。
老了的父親似乎也沒有了從前的耐心，一旦母親“無理取鬧”，他就喜歡搬我這個“救兵”。
老了的父親什麼事總是想著對我說，我的母親和弟弟妹妹為這事“醋意大發”。
我有幾分自鳴得意。
但時間久了，還是有些煩人，特別是當我手頭有事，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
有一次，我正在和客戶談簽約，我爸一個接一個電話打，我匆忙中忽略了一個環節，差點給公司帶來損失，老闆大為光火。
不可避免，我背了個處方，辛辛苦苦一年的獎金沒了。
事後我衝到我父親面前，一邊哭一邊吼：“以後你和你老婆的事不要找我，我自己的屁股都擦不乾淨呢，別再煩我……”
我噼裡啪啦一通話，說得我父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瞧我那口才，絕不遜色於“中國好舌頭”華少。
這是我父親生平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暴跳如雷”，也是讓我終身後悔的事。
這之後，母親“溫順”多了，半年裡我父親再沒主動打電話求助過我，我慶幸一切歸於平靜。
往往打破常規之後必然是“驚天動地”。
半年後的一天，我父親突然走了。
母親打電話給我，我趕到父親跟前時，他已經不省人事，但我知道他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只見他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緊閉的雙眼滾出。
我心疼地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因失血過多而冰涼如鐵。
我呼喚父親睜眼看我一眼，但他已不能夠。
醫生說：“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吧。”
我知道他最放不下的是我母親，當我說我會照顧好母親時，他用盡一生的力量緊緊握了握我的手，就撒手人寰。
連讓我“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父親走後，好久，我的心情都不能平息。
我母親問我那次為什麼對我爸發那麼大的火？她說，自那以後，父親鬱鬱寡歡，有時一個人發呆半天，母親對父親的變化也無所適從。
聽到這些，我捶胸頓足，我彷彿覺得是我親手把父親推給了“上帝”，我深感自責。
可一切都無法挽回。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我們做子女的再忙、再累、再苦，也要留一處風景給父母，才不枉此生。
若有來生，爸爸，我一定好好做你“最貼心的小情人”。
作者 慵懶範兒，一位熱愛文字，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點滴的小女人
閱讀更多 慵懶範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