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家鄉人當成“外鄉人”

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2月3日訊(吳配宏 舒維秀)我是新晃侗族自治縣人,是一個真正的侗族幹部。今天是2月1日農曆正月初八,我在扶貧村涼傘鎮衝場村忙完防控新冠肺炎的勸導排查等工作,放心不下七十四歲的老母親一個人在家,回城路過扶羅鎮時,決定去老家皂溪村岑圖組看一看。

與往年一樣,我們春節前接母親出城過年,節後送她回去。今年因情況特殊,我沒能送她,初三那天她搭表弟的順風車回寨去,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喂的那群本地雞和那隻上了年紀的白狗,當然還有那棟木屋。

車子開到皂溪村部下坎三岔路口時,遠遠見路中間堆了一排土,土邊上車頭相對地停著兩臺車,路面完全不能過車通行,車邊擺塊牌子,寫有“防疫期間,外來人員不許進出”幾個大字的紅紙貼在牌子上,幾個穿深藍制服的人坐在一邊。我靠近停了車,朝他們走去。

“領導,今天回家來?”一個四十歲樣子、話有些硬侗(講漢話,但侗話腔濃)的男子問道(在我們侗鄉,人們喜歡把年紀稍長的國家工作人員尊稱為領導,而不論他真的是不是領導),我不認識此人,估計是鎮裡的工作人員,就回話說:“是啊,回來看我媽一下。你們在值班守卡啊!”

“她才轉來幾天,蠻好的,你就掛欠了?”,另一個講話也有些硬侗的男子說道。“是,下鄉到衝場村,也是做疫情防控工作,回縣時順路進屋看一下。這兩個車能讓下路不?”,我問道。

“這個……上級要求不能允許外來人員、車輛進出村寨”,“我就是本村對門岑圖寨的,哪是外來人員啊”,“但你在外工作多年,和現在還住在村寨的本寨人有區別了,主要是講你們在外走南闖北的,接觸人多,怕被別個傳染了病帶回來……”

正說話間,從村辦公樓下來一個人,是村支書舒前秀,熟人,而且論族中輩份年紀,他還要喊我做哥哩,我說:“你們值班守卡的同志認真哩……”,舒前秀看了看那幾個守卡的人,面露難色的說“這個……這個……”,“這車是這兩個人的,他們也想進去“,另一個守卡的人指著外邊那臺車說道。

為了不使大家為難,我忙說:“我反正沒要緊事,只想順路看我媽一下,就不進去了,不讓你們為難。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問安就行了“。舒前秀說:“請哥佬理解支持,請哥佬理解支持”。我在值班卡點和他們幾個聊了起來,要相信專家相信上級。嚴格值守,村寨外人員嚴禁進出,才可保證寨里人不被傳染。

我在卡點打通了媽手機,再次囑附她,“莫去別人家坐(串門),路上遇見人,莫象平時一講大半天,講話時離遠點,臉朝向另一邊去”,媽說曉得,記得了。

我這才調轉車頭,和守卡的幾個人揮揮手,他們說:“非常時期,對不住了!”我說:“理解,理解,你們做得好”。外出工作三十多年來,這是第一次路過家門而不得入。

這場世所罕見的疫情,讓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本村本寨人成為了外來人員。但願在大家的共同戰鬥下,這“瘟君”早早被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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