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當兵12年,每當提起“高原”這二個字,我心裡再熟悉不過了。在我童年時,父親的三弟,也就是我的三叔,他1989年參軍,來到新疆某部服役,如今28年過去了,三叔仍然戰鬥在部隊。第一次瞭解高原,還是從三叔出版的著作中看到的,三叔在新疆工作19年裡,踏遍了新疆邊防哨所,目睹了邊防官兵的苦與累。從他的文章、照片中我讀懂了高原兵的使命責任。那一刻,我也真正明白了“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氧氣吃不飽、風吹石頭跑”的由來。在三叔的薰陶下,當兵期間我閱讀了好多關於邊防軍人的書籍,特別是海拔5000米的神仙灣哨所、三十里營房醫療站、獅泉河事蹟的書籍讓我受到啟迪,在品讀中我讀懂了邊防軍人。在高原當兵,可愛的戰士們用生命守衛著祖國領土,戰士們用錚錚誓言保衛著祖國邊疆。也就從那一刻,我喜歡上了高原,也埋下了上高原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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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高原,我還要提起一個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我的表哥,我和他一樣在新疆當兵,不過他在帕米爾高原當兵,那裡的環境很艱苦。表哥當兵12年,我與他見面也就3次,沒當兵前的表哥身體棒棒的,自從他上了高原當兵,身體就變了一個樣。我好不容易探親和表哥相見,出現在眼前的表哥身體瘦了一圈,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他笑著對我說:“我這身體就這樣,沒啥大驚小怪的。”其實我心裡知道,表哥那的環境很惡劣。2015年表哥面臨退伍,在與他幾次通話中得知,表哥還想繼續留隊,也許他有太多原因吧!也許是高原拴住了他的心……表哥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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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我來了。2015年我來到了海拔4900多米的康西瓦,一直埋在心底的願望終於實現了。記的從新疆沙灣出發,我就不停地聯想喀喇崑崙山的模樣,車子飛快的在茫茫沙漠公路上行駛,我扒在車窗望著外面的秀美景色。車子行駛到第5天,轉入了翻越天山達坂,一路翻越3個達坂,從海拔3000米一直上升到4300多米,我第一次嘗試到了缺氧的感覺。到了宿營地,我清楚的記得幹什麼都要慢,第一天我出現了頭疼、頭暈、頭脹的症狀。來高原前,聽領導說在高原出現以上症狀屬於正常現象,所以那幾天我就沒在乎。晚上頭疼睡不著覺,常常翻身10來次。在第一週時間裡,不能洗臉,這都是高原防護技巧,那一週我忘記了自己模樣,一週後,自己好像變老了許多。在高原惡劣環境的侵蝕下,我沒有退縮,而是與高原病魔戰鬥到底和身體做挑戰。兩週後,我徹底戰勝了缺氧,基本適應了高原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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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高原執行一次演訓任務,連隊配發了氧氣,戰友們一夜都睡得不錯,但我的腦子卻一直繃得很緊,因為我知道今天的行程是我們最為艱難的一段。倒不是擔心路,擔心的是高海拔的肺水腫。西藏日土到新疆葉城大約是950公里,其間從多瑪到大紅柳灘近350公里的路段海拔均在5000米之上,是青藏高原西北端最高的地方,也是俗稱“死亡地帶”的無人區,這對人和車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不管怎樣,既然踏上了新藏線,無論有多大困難,我們都義無反顧。車隊途經一個檢查站,蜿蜒的公路環遊班公湖,清晨的班公湖是安靜的,靜的連那些水鳥都浮在充滿薄冰的湖面上一動不動,直到太陽昇起才抖動起翅膀慢慢遊動、覓食。我挺好奇,夜晚連隊在日土宿營,日土的夜晚那麼寒冷,只見一些水鳥整夜浮在冰水裡居然也不會被凍死,看來“適者生存”這句話,用在這裡才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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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觀景臺,G219沿著班公湖是個大拐彎,原先的公路是貼著湖邊走的,現在是幾個隧道穿山而過。班公湖從水草豐沛的沼澤溼地到蔚藍寬闊的驚濤拍岸,再回歸成涓涓細流,綿延了幾十公里,讓我欣賞了夠。從這裡開始就是長長的高原無人區,首先是通訊信號全無,只有在路過檢查站或有部隊的地方才有一點信號,完全處在與外界失聯狀態。滿目所見除了荒涼還是荒涼,綠草已經漸漸遠離,荒漠裡生長著一坨坨的紫色野生絨球針狀植物有點意思,像一堆綵球,這裡的一切都保持著原始狀態。在這被人稱為此“世界屋脊”的屋脊的地方,所有的山峰已變得不再高,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土堆。人類生存條件十分嚴酷的之地,植被的稀少並不代表生命的完結,它是高原野生動物的樂園,不時可以看見野驢、羚羊、原羚,它們並不在意我們的到來,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屬於它們自己的領地。最激動的是我們還看見了熊,一隻大熊帶著一隻小熊在攀爬遠處的山峰,那憨態的樣子好好玩,無奈隔的太遠,相機無法捕捉到,能夠感受到的只有物我相知、天人合一的心靈和自然的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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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緩緩地向上爬行,開始翻越紅土達板。紅土達板海拔5380米,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四周的沙土全是紅色的。紅土達板是我們次此走過的最高海拔地,也是我此生為止走的最高海拔地。有趣的是在紅土達板豎有兩塊標誌牌,分別標有海拔5378米和5380米,不知那兩米的高差在哪?當然我們更願意相信5380米,那似乎更具有挑戰意義和成就感。紅土達板過後緊接著就是松西達板了,松西達板雖然海拔也有5248米,但走起來還有些下坡的感覺,可見我們是在多麼高的海拔上行駛。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沒在此做過多停留,戰友們稍作休息啃著乾糧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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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山達板是新藏公路沿途最著名的山口之一,也是新藏線在網絡詞條搜索中可以找到註解的唯一的達板,海拔5347米。界山達坂山口還是沿崑崙山南緣橫穿羌塘無人區的起點三岔路口,由阿里高原經克里雅山口進入塔里木盆地于田縣普魯村的進出西域的吐蕃古道,也是以此為起點。界山達板在沒有鋪裝油路之前是個相當難走的路段,氣候條件惡劣加上主道 、便道到處都是,除了一塊標有海拔高度的碑外,再無其它標誌,許多車輛因找不著路到處亂竄而迷失方向,吃盡了苦頭。當地民謠:“崑崙是一把量人的尺,沒有那男兒膽,你莫靠那山邊邊;崑崙是翻不完的山走不完的道,受不了飢和寒,你莫翻那山巔巔。”,是對界山達板的真實寫照。再就是關於界山達坂的海拔高度,一直以來都是爭議頗多,據說新藏公路初建時非常艱難,測量手段也差,將界山達板的海拔高度測成了6700米,這是個誤差極大且挺恐怖的高度,當年有許多想闖新藏線的壯士或因此望而生畏滅了念頭,或掙扎到此受不了6700米的心理暗示當場暈將過去。現在好了,新勘的海拔高度定格在了5347米,那塊6700米的碑也不見了去處,爭議就此塵埃落定。其實就在公路對面也有一塊紅土達板一樣的紀念石碑,本想過去拍幾張照的,但當時正好車隊正在上坡,只能留點小遺憾。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翻過了界山達板來到泉水湖。泉水湖是新藏線西藏境內的最後一個檢查站,軍警共同把守,檢查極其嚴格,單證不齊全者不許進入新疆。泉水湖海拔5118米,一個好吉利的數字。趁著這個當口,我稍稍觀察了這個不大的小湖,發現有幾座建築浸泡在水裡,就問旁邊一個老班長是怎麼回事,老班長說:泉水湖是個高原堰塞湖,原先湖面很低,那些浸泡在水裡的建築是原來的營房,現在因修路等原因湖面高了,就將其廢棄,新的營房還沒建好,他們都住在路邊的帳篷裡,條件滿艱苦。哦,原來如此。從泉水湖檢查站到真正的藏疆界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道路幾乎筆直,直指遠方的藍天,一直到了一塊寫有“藏西秘境”的大石塊處才算駛離西藏。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進入新疆境內,車隊簡單小休息,我看見一個人趴在一塊巨石上,好像在刻畫著“到此一遊”之類的東東,近前一看是一位騎行者,只見他頭髮老長鬍子拉喳,滿身塵土,整個就是個“犀利哥”。他的“坐騎”靠一邊,裝備裡甚至還有鍋碗瓢盆,這一定是遠道跋涉了,我上前問道:哥們兒是哪的?出來多久啦?這是要去哪裡?“犀利哥”回答:甘肅的,出來一年多了,現在是回程。我們向他伸出大拇指:嘿嘿,哥們兒你太牛了!一路平安!要知道幾萬裡單車騎行,除了要有頑強的意志和體力,還得有錢有閒啊。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而現在,我已揮別雪域高原2年了。從揮別的那一刻起,那裡的一切、一切,一直在我身體中每一個神經末梢翻騰。我切斷了與外界的幾乎全部的聯繫,沒有任何言辭。是的,對雪域高原,我竟無法言說。那難以名狀的感覺彷彿是一種走出神殿的眩暈,又好像遭遇某種符咒的禁錮。我的腦海中翻騰著飛臨雪域高原時雲海中漂浮著的點點雪山、神聖的班公湖、生命禁區的界山達坂,還有那聖潔絕美的泉水湖、落日輝映下日喀則的土山、新藏線上孤絕的古堡,甚至,我看過的每一張藏人的臉孔、我撫摩過的每一塊瑪尼堆上的經文刻片……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想想那時,崑崙山的天空是那麼藍,四周環繞的雪山是那麼的美麗動人,有時真想登上雪山看看巍巍崑崙山。清晨,伴著軍號響起,嘹亮的軍歌傳遍了天山,崑崙山一下子變熱鬧了。

我和高原有個約定

在短暫4個月時間裡,我親臨高原深處去感悟高原,我悼念那些為了解放新疆犧牲的革命先輩。美麗的高原,神聖的雪山,我向往的精神高地,我願做一棵挺拔的白楊,走好人生每一段路。當兵12年,有了上高原的經歷,我驕傲、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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