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河南省西部天氣漸冷，部分地區開始下起了小雪，農村很多人躲在家裡生火取暖，那些因為身體殘疾，生活不便的人，該怎樣度過寒冬呢？作者和洛陽市公益自媒體“胖胖瓦罐”一起看望了山裡的盲人張天路大叔，深感盲人生活的艱辛，也曾勸他到敬老院安享晚年，老人卻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一行人趕到大叔家的時候，11點左右，屋門緊閉，胖哥看到門口的盲杖，確定大叔在家。
敲開房門，大叔聽出是胖哥的聲音，埋怨著：“你咋又來了？天這麼冷，我都說了不用老來，我這日子，整天就這樣，不能老麻煩你們。”大叔正在切南瓜，準備做中午飯。山裡農村人時間概念不強，大叔更是憑感覺做飯，這天比較冷，他打算中午早一點做飯，下午鑽被窩禦寒。“哖來了幾個人，我洗洗手，給你們軋麵條，晌午可都別走。”說著，就蹲下洗手。
大叔全名叫張天路，在他4、5歲的時候，連續幾天眼睛紅，乾澀難受，而當地修建水庫，父母都在工地上幹活掙工分。那個年代，全家人的口糧都靠工分兌換，如果欠的工分較多，下一年可能就沒有糧食吃。家人到村藥鋪賒了一支眼藥水給他，就又忙著幹活了。“俺兄弟們多，都正能吃呢，糧食本來就不咋夠，不敢欠一點兒工分，再說那時候醫學水平也不老好，慢慢的就看不見了……”大叔很平靜，這麼多年過來，已經習慣了沒有光線的生活。
大叔住的房子屬於危房改造工程，旁邊的院子是父母給他留的老屋，哥哥和弟弟都另外蓋起了宅院。老院的上房處於半坍塌狀態，比較危險，鄉里在門口空地上為他蓋了兩間平房。
我們到來之前，大叔就是這樣摸著削南瓜，作者問他：“也不用案板，就這樣削嗎？”大叔說：“不用，我都是這樣砍一下，削一塊，南瓜、紅薯、蘿蔔，都是這樣吃，看不見，也不會跟人家別人一樣切成絲。原先我想著，清早剩的有一碗蜀黍糝兒，把這南瓜煮鍋裡，放點鹽再滾滾。你們來了，晌午別走，我給你們軋麵條吃。”
大叔的不鏽鋼水池是網友捐贈，胖胖瓦罐團隊給安裝的，軋麵條機也是好心網友捐贈的。切了半個南瓜，大叔說夠了。近年來，農村種的南瓜有很多外表看起來很好，裡面卻生蟲的。作者問大叔：有沒有吃到過壞南瓜。“可是吃到過，壞哩很的，切著就知道不一樣，壞哩輕的，切切就那樣吃了。南瓜裡面的蟲不見天，沒啥怪味，也不髒，煮熟了就那樣吃……”
“做熟就中了，吃著，也沒啥講究的。咱眼睛看不見，人也窮，有哩人看不起，我都是能自己摸著種了，種一點兒，實在種不了的，去城裡買點揹回來。”胖哥告訴作者：今年秋季，他們來看大叔，大叔正在地裡薅花生，都是在地裡跪著，一顆一顆慢慢摳出來的，還種了二分玉米。作者問：“國家不是給你發的有錢嗎，種地太費事，買一點吧。”“國家發的是有錢，那不敢花呀，一個月就那麼多錢，花完就沒有了，吃的，能種了還是自己種點……”
切完南瓜，大叔把菜刀藏在案子下面的夾縫裡。“有那娃子蛋兒會來我屋裡玩，刀得擱好，不能叫娃子蛋拿了戳八叉。”大叔做飯使用的是電磁爐，原來燒的是木材，剛用電磁爐的時候，不是不熟就是鍋底糊了。作者掀開早上的玉米糝湯，發現似乎不太熟。大叔說：“熟了，我喝著中，你沒聽說紅軍長征的時候，生小米嚼嚼都能吃，我這煮過了，能吃。”
大叔的玉米糝是上個月剛碾的，今年的新玉米。大叔對胖哥說：“今年的新蜀黍拉的糝子，我給你挖兩瓢，你回去了熬點湯喝。我這可是一點化肥都沒上，你知道麼，我也弄不回來。哎，對了，掰蜀黍的時候，你不是也來了，就是你們幫我掰的蜀黍。”大叔儘管兄弟四個，有的搬到了別處，有的住進了縣城，不是特別緊要的事情，大叔也不願意麻煩兄弟們，“人家都是過一家子，忙的跟啥一樣，娃子說媳婦得蓋房子，又得待客，都去打工了……”
大叔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飢，國家還給發著五保金、養老金，已經很知足了。“我年輕時候，那時候搞宣傳，唱樣板戲，我學過幾天拉弦子，沒學會唱墜子，後來也沒人找我組班子，現在就不會了。”村裡只有一個普通的雜貨商店，很多時候都需要到縣城購買東西。大叔居住的村子距離縣城不算太遠，約有3、4公里，一向就是自己拄著棍子進城，回來了帶一些生活用品。
沿途村裡道路規劃不合理，七拐八繞，有很多岔路，大叔偶爾也會走錯路。“走差路很正常，走走，覺得不老對了，要不重拐回來，邊上有人了，問問路。問問路沒啥，沒有人誑瞎子。”正常情況下，大叔進一次城需要走一個小時，如果拐錯了岔路口，路上的時間就長了。看中午擀麵條留不住，大叔稍微有些生氣，蹲在床頭好一陣摸索：“來了不吃飯，光應急著給我拿東西，這點花生你得拿著，要不我可不願意。”
鐵皮桶裡是大叔剝過的花生皮，大叔說留著等下大雪了生火烤火。一個塑料筐子裡，是大叔專門撿出來留作種子的花生，個頭比較飽滿，拿出來非要我們帶走。胖哥剝了幾個，問他：“沒澆過吧，這花生仁可是不老飽呀。”“沒澆過，澆地得借管子呢，老麻煩，就沒有澆過。今年前一陣子旱，長哩會是不老好。”
院子外邊不遠處，有一塊不大的菜地，只剩下幾枚西紅柿，西紅柿架下面，有幾顆麻葉白菜，還沒有卷芯。“我再來了，給你捎點白菜吧，有法吃沒有？”胖哥問。“不捎了吧，我一個人，種的有白菜，不知道咋了，不會包芯，夠吃了。你們老忙，來一回都得燒汽油呢，現在油蹦貴，下雪了，路上滑，不用來……”胖哥笑了：“你還知道汽油漲價？”“我咋不知道？去城了，我聽人家說的，豬肉都漲30多了，我啥都知道……”
走的時候，大叔站在門口送我們上車，作者喊了一聲：“天冷了，多穿點衣服。”大叔說：“冬天衣裳厚，不好洗，棉襖等著下大雪了再穿……”大叔家裡也有一些厚衣服，但是他說的是現實，眼睛看不見，再加上棉衣不好洗，能不穿還是儘量不穿…… 瞭解更多山區鄉村故事，敬請關注河洛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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