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傳5代的技藝在我這裡面臨失傳,我堅守到最後,讓它多存續20年


#自拍我的故事# 大家好,我叫王幫元,今年57歲,是一個幹了30多年的傳統石匠,黔江王氏石雕工藝第五代傳人。在石器加工行業如今大多采用機械化的時代,我仍然堅持使用傳統的手工製作,為祖輩傳下來手藝堅守著。

我的家鄉位於武陵山腹地,重慶市黔江區蓬東鄉麻田壩村,是一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土家族小山村。1962年,我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聽到的聲音就是屋外叮叮噹噹的敲擊聲。

長大後才知道,我的家是一個石匠世家,從祖父的祖父開始,就是在當地很有名氣的石匠,主要為人們修房造屋、雕刻石獅以及磉磴。為平常百姓打製諸如石磨、水缸等生活用具,做得最多的就是墓碑。

聽我的父親說:我祖父的祖父名叫王正興,生於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16歲時開始學石匠。他把石匠手藝傳給了他的兒子王承佑,王承佑傳給兒子王廷揚,王廷揚傳給兒子王安富,王安富就是我的父親。

經過四代人的傳承,王氏石匠工藝在當地已經很有名氣了,特別是我父親的手藝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他在民國二十年給當地大戶人家楊李氏打造的墓碑,雄偉壯觀、工藝超群,在當地引起轟動,引得四面八方的人們爭相前往觀看。

楊李氏墓碑涵蓋圓雕,透雕,線雕,平雕,浮雕,畫雕,影雕等多種工藝,龍柱通身雕有纏柱雲龍,向上飛翔的盤龍栩栩如生。還有許多浮雕的古代人物,雕刻精細,栩栩如生。無論武士鎧甲、頭盔上的紋飾,都雕刻得像真的一樣。這座墓碑可惜在上世紀70年代被毀壞,殘墓已被重慶市黔江區列為文物進行保護。

我出生在新時代,幾歲的時候就常常在父親的石器加工場地玩耍,並跟著父親走村串戶,給老鄉家打製和修復石器。稍大的時候,父親把我送進學校讀書。1978年,我初中畢業,當時剛好是77年冬國家恢復高考制度後的第一年,初中升高中也需要考試入學了,很幸運,我考上了高中。


兩年的高中學習,雖然我的成績還算不錯,但是還是與大學失之交臂,回到了農村。因為我是第一屆參加考試入學的高中生,在當時的鄉村,算是一個文化水平很高的青年。有關部門找上門,讓我去單位上班,分配我做計劃生育工作,我生性老實,恐怕得罪人,剛到單位報到沒幾天,我就決定不去上班了。

我的決定,父親也很支持,趁機勸我跟他學石匠,父親說:“我們家幾代人都是石匠,這項技藝不能丟掉,要不你也來學吧,好讓祖傳的手藝繼續傳下去”。父親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我挑起這副擔子,不能讓祖傳手工藝失傳。

上世紀80年代初年,我開始跟父親學習石匠,初學時要從開山取石開始,要把一塊原始的巨石打成成品,首先要用墨斗在石頭上彈一條中線,再在中線上打下一排鏨子,石頭越大,下的鏨子就越多,然後掄大錘有序地敲打每一個鏨子,再大的石頭也能劈開,這叫“開坯”。


我做學徒時候,天天在石山上掄大錘開坯,夏天頭上頂著烈日,腳下踩著發燙的石塊,常常弄得滿身大汗,溼透衣衫。冬天寒風刺骨,手指凍得皸裂流血,最容易受傷的是眼睛,不小心讓一粒砂石迸進眼裡,輕者紅腫疼痛,重者眼睛失明。

一年下來,由於長時間在陽光下作業,幾乎變成了一個黑人,雙手磨起了厚厚的老繭。在父親的耐心指教下,我很快學會石匠技藝,並能獨立完成打造水缸、豬槽、墓碑、石磨等任何一種石器。

父親把祖傳的全部手藝教給我後不久,他也因為年邁去世。父親的離去,祖傳技藝的發揚和傳承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父親在教我學藝的同時,也同時收了十幾個異姓徒弟,父親走後我與師兄鄔雲華接過父親的鐵錘和鏨子,繼續做著父親及祖輩流傳下來的行當。

38年來,我和師兄打製的石器走進黔江周邊十餘個街道鎮鄉的農民家裡,為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提供了服務。由於石器用具被淘汰,現在我與師兄主要以做墓碑為主,每年為客戶打製墓碑20多座,加工過程中堅持使用傳統手工藝,只是在切割和打磨上用一下電動工具,深受客戶的喜歡。

我與師兄深深牢記父親的教導,團結友愛、互相支持和理解,合作近40年的時間,從未發生過任何的糾紛和不愉快,這在民間合夥人中特別少見。我們加工石器,只收取工時費,不另加利潤,因質優價廉,贏得了更多的客戶。

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傳承,我們的下一代不願學習這項技藝,想到五代祖傳的技藝將在我的身上終結,是我最為遺憾的事情。我只有繼續做下去,只到動不了的那一天,爭取再讓王氏祖傳石刻技藝能多存續20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