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沒有破破散散的。”
《奇遇人生》這一期的內核是「家庭」,但不是普通家庭。它首先坐落在日本社會,其次家庭的男主人患了阿爾茲海默症。
看到結尾的時候總結全篇,周迅說整個家庭的樂觀的態度,讓這個家沒有破破散散的。《奇遇人生》描繪的正是親人變故之後,家人的自愈過程。
這個過程一定是驚心動魄的,不過周迅和阿雅看到的他們已在癒合之後變得出奇的和諧。所以那種耳濡目染、可想而知的難過,反而都反應在周迅、阿雅身上了。
周迅直接問道子女士,“把和你在一起、跟這個家在一起的記憶,大部分都不記得了。這不是很悲傷嗎?
道子女士說,“那些事情我們都記得,沒有關係,雖然我丈夫忘了很多事情但他現在很快樂,這也不是什麼太悲傷的事。”
這種豁達和悲憫,沖淡了當事人「遺忘」的痛楚,是《奇遇人生》最好哭的一期之一。而旁觀者在其中目睹,必定是難受的。
好幾次周迅就那麼看著,就不行了要哭。
他們插了一束花,去醫院看望幸貞先生。走進醫院裡幸貞先生唱著高亢的歌,旁邊是一群同樣失智的老年人。你霎時就能明白,人生疾苦何其多。
四個人坐下來,阿雅問,幸貞先生,你知道坐在你旁邊的人是誰嗎?道子女士指指自己問他,“我是誰?”他沒有想起來。
但阿爾茲海默症病人好像時而糊塗,時而清醒。
道子女士試圖讓他吹奏一曲《四季之歌》的口琴,他聽從卻記不住了,之後喃喃道:我已經老得不中用了,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但是我也不能這樣撒手,所以才像現在這樣樂樂呵呵的吧。
自嘆與自嘲,在老年兒童的外表下像針扎一樣。
面臨變故的時候,家庭裡的人也做出了各自本能的反應。用一句話來概括,是
既求生者不痛,亦求病者長壽。因為要照看丈夫病情而分身乏術,道子女士曾差點患上抑鬱症。後來她做了兩個決定,一個是把幸貞先生交給專業的護理醫院照看,二是跟他商量好搬家並把家做成了旅館,生活的大半精力投入其中。
兒子們在父親病後,變得更知事也比年輕時無私。次子說好像自從父親病了之後,家庭關係比以前更親密了。互相幫助是必須,也是人類群居生活裡本能的抱團方式。
“幫媽媽做日常生活中的事情,當然還有護理上的協助。以前我們甚至都不會提到,真的比以前變得更密切了。”他這樣說。
周迅在採訪裡點了一句,“家庭對話是很寶貴的。”因為它跟失憶症一樣,生疏的家庭對話是都市病。
在日本有長子不離家的規矩,但道子和幸貞的長子卻得到父母允許在美國生活許多年。因為父親患症,他也舉家回到了日本。片中有一個小片段,是他和爸爸坐在車上一起唱歌,唱完憐愛得摸了摸他的頭。幸貞先生興奮地說,“爸爸謝謝你,摩挲我的頭,我很高興。”
奇妙的父子關係的回溯,讓長子趕緊抹去了眼角的淚。
幸貞先生就是如此,一會稱呼妻子為小姐姐,一會叫媽媽,他們是老年兒童,依然對根植在內心的血緣關係存在自然的依戀。
父子三人一起泡澡,幸貞先生老了,變成了最瘦弱的一個。
但場面是無比的親暱,好像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也很難再變成這樣,因為其中一個人變成了窪谷,愛反而更多地要填滿這個凹陷。而如果沒有家人的關懷,這些失智後的 老年兒童可能會遭受虐待。
道子女士和幸貞先生的愛從不明言,是日式的含蓄和相濡以沫。“夫妻是從零開始商量著來生活到現在的。雖然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漸漸還是成為一體了。”
但在片中她也有某一刻知覺,“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然後她找了一個機會對失憶的幸貞先生說,“我愛你。”他高興地說,“要哭了啊。”
在一家人身上,如周迅所言,是溫暖的,是樂觀的,是堅韌的。
即便面臨了滔天的難題,但是不必以淚洗面。因為無論愛,還是血緣,他們都找尋到了一種延續羈絆的方式。
而這趟旅程,對於周迅,是折磨也是一場洗滌。
她太動情了,於是身上鮮明的個人特質全跑出來。比如要哭的時候總是試圖拼命晃兩下腦袋甩掉眼淚。
又比如把母親的手藝展示了一遍,變出幾道飯菜來“待客”。周迅身上有一種少年般的直楞,和她的柔情結合起來變成豁達和孤勇。
看完了一遭她在節目的末尾寫下了一句話,“人生除了生死並無大事。”
忘記的,什麼是不忘的呢?一個人的活法,總會在混沌和清明之間得以再現。
道子女士說,這就是人生。
他們回到幸貞先生曾任教的校園,在課堂上提問。阿雅舉手提問,“老師,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幸貞先生慷慨激昂地回,“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還是那個曾在以往的人生中活得精彩和明快的人,深深記得自己取得過怎樣的榮譽,不過是偶然遭遇了人生百年裡可能都會有的,人格上的風餐露宿。
節目最後,幸貞先生對道子說,“道醬,不想死。”
“那要長壽哦。得好好享受才行,爸爸一直努力到了現在,以後只要享受就可以了。”如此,我們亦可以和自己、和一些難受,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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