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虹潔:我不是“祝無雙”,我是“牛美麗”

倪虹潔:我不是“祝無雙”,我是“牛美麗”

(倪虹潔在電視劇《加油,你是最棒的》中飾演牛美麗 受訪者供圖)

​女演員倪虹潔今年41歲,這些年她一直想逃離一個叫“祝無雙”的人,這個13年前的角色,來自劇迷心中的經典《武林外傳》。祝無雙給她帶來榮光,也框住了她。

梳著大背頭,塗著鮮豔紅唇,摘下大墨鏡,在一輛二手的保姆車上,一箇中年女人在緩慢攪動著咖啡勺。

在電視劇《加油,你是最棒的》一出場,倪虹潔就把一個故作優雅、擅長虛張聲勢的過氣藝人的經紀人牛美麗演活了。

入行將近20年,她終於等到了牛美麗。這個跟自己契合度高達80%的角色,讓她在看劇本的時候,興奮到坐立難安,還沒開機,整部劇已提前在她腦子裡演了一遍。

女二號牛美麗閃閃發光,是國產劇中罕見的中年女性形象,一身江湖氣,風風火火。當看到網友在彈幕裡說“才發現牛美麗竟然是祝無雙!”時,倪虹潔欣喜,逃離祝無雙,這次好像成了。

我不是祝無雙

《武林外傳》裡的祝無雙,在外界看來,是倪虹潔職業履歷中的高光時刻,這是她從23歲拍攝知名廣告入行後,第一個可以稱得上是代表作的角色。爾後《武林外傳》和祝無雙不斷被人提起,一同“封神”。

倪虹潔:我不是“祝無雙”,我是“牛美麗”

(《武林外傳》倪虹潔飾演祝無雙 圖源/視頻截圖)

​《武林外傳》讓倪虹潔覺得好,也不好,這個劇給了她更高的知名度和群眾基礎,“它的不好在於把你給侷限了,很多人覺得我是喜劇演員,而且是很尷尬的喜劇演員。”倪虹潔的“尷尬”,在於“不像個喜劇演員,還演的是喜劇,特別怪。”

她也覺得祝無雙演得並沒有多好,“那就是個完成嘛,我並沒有給她加分,我現在覺得不加分就是退步。”

她說的現在指的是她演了《藍色骨頭》之後,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演戲是自己真正喜歡的職業。

《藍色骨頭》是導演崔健的電影處女作,倪虹潔飾演的女一號施堰萍,隱喻“實驗品”,她命運起伏,一生坎坷,在夢想與現實的縫隙處艱難生存。崔健給了演員很大的自由,這個有挑戰性的角色她演得過癮。

“我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都特別開心,眼睛是亮的,精神頭十足。”從那時起,倪虹潔對錶演的喜愛和感知力像是滾雪球一樣,一點一點積攢起來。

《藍色骨頭》2013年在羅馬電影節獲得特別推薦獎,崔健憑藉該影片獲得第十五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新導演獎,但在觀眾眼裡倪虹潔還是那個祝無雙,那個“矯情”、“太作”的祝無雙。

“祝無雙真不像我。我的臉長得挺作的,導致很多人不認識我的時候,都覺得我特別矯情,難合作。”外貌帶來的刻板印象,有時候讓倪虹潔覺得無奈又好笑。

我是牛美麗

見到倪虹潔的時候,她剛接受完一家媒體的視頻採訪,還穿著品牌方的衣服。她蹦蹦跳跳地過來說,“我先把這身衣服換下來,穿我自己的衣服跟你聊好不好?”

換上白襯衫和牛仔褲後,倪虹潔的狀態立刻鬆弛下來,她後背斜倚在沙發上,語速輕快。

她調侃自己,這麼多年接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角色,有壞到一無是處的隆萬氏(電視劇《娘道》),也有性格各異的媽媽、婆婆,甚至還有造型特別醜,醜到認不出是倪虹潔的海蒂(電影《一夜驚喜》)。

“我對角色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只要我覺得好玩,我可以有演頭的,我都會接受。”倪虹潔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有的角色倪虹潔並不是一開始就喜歡,比如大反派隆萬氏,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體現女主角母愛的偉大,“她壞得不可理喻,我就把她母性的光環放大,我不能把她演成永遠沉著臉在算計別人的樣子。

倪虹潔:我不是“祝無雙”,我是“牛美麗”

(倪虹潔在電視劇《加油,你是最棒的》中飾演牛美麗 受訪者供圖)

而牛美麗是唯一讓她覺得太像自己的角色,這個人表面是個大忽悠,背後卻有著仗義和溫柔。

導演採納了倪虹潔的建議,劇中她梳著大背頭,這是牛美麗眼中的時髦,這個細節讓觀眾印象深刻。

大背頭的造型,讓倪虹潔付出了髮量減少的代價。牛美麗前期是大背頭,後期換了髮型,變成了幹練簡潔的中長髮。由於電視劇不是順拍,所以造型師不斷折騰她的頭髮,大背頭時期要把劉海全部梳起來加高,再用髮膠定型,拍到後期又要把劉海梳平,貼著頭皮。

“這戲拍了兩個多月,到了後面,造型師問我,你頭上怎麼劉海不夠量了呢?”倪虹潔笑著說。

倪虹潔讓自己無限接近牛美麗,包括愛喝酒這個習慣。拍戲的那段時間,收工後她都會喝威士忌,在房間裡一邊聽爵士樂一邊喝,不加冰塊,慢慢品。旁邊的助理補充道,“我姐跟我說特別好喝,她連染頭髮的時候都要喝點。”

直到現在,她家裡還擺著三瓶沒有開封的威士忌,“我殺青之後一口都沒有喝過。其實我並不愛喝酒,現在還是覺得酒很嗆,太難喝了,那個時候真的是自我催眠了。”

“中年女演員不要抱怨”

中年女演員的尬與惑,從去年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成為網絡上熱議的話題。大家總是熱衷反覆談論中年女演員“沒戲演”的生存處境,除了扮嫩和演媽媽之外出路難尋。有的中年女演員甚至公開向業內宣告,自己是可以演好戲的,只是缺少機會。

但這對倪虹潔來說,從來不構成困擾和問題。她坦言,“首先,你心裡得接受,到了這個年紀,這個戲不是以你為主,圍著你轉了,但是你依然可以把角色演好。一個戲裡,不是隻有女主角是有光環的。不要老去抱怨,憋著氣。”

倪虹潔覺得只要角色不重複,她不怕角色小,也不怕扮醜,不擔心演壞人被觀眾罵。

在古裝劇《將軍在上》裡,倪虹潔客串出演了一個棄妃,被打入冷宮,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每場戲都在哭,“但是有很多人來我微博留言,說我演的真好,哎呀媽呀,開心。”

在她看來,創造角色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客串,全劇只有20多場戲,能被觀眾記住,就讓她感到開心。

而表演之外,是自己的生活,她不願意被人過多關注。當下流行的機場街拍於她而言是平日生活裡上演的驚悚片,“我會尷尬,特別想溜進去,下次不是很遠的地方,就準備坐高鐵了。”

之前的經紀人總讓她多看時尚雜誌,把自己包裝一下,“我覺得她說得對,但是我做不到。”

《武林外傳》大紅之後,倪虹潔很長時間沒有籤任何一家經紀公司,很多戲想找她找不到,甚至還輾轉通過江蘇老家的熟人聯繫她,“我覺得自己不是娛樂圈裡的人吧。”

不拍戲的時候,倪虹潔喜歡跟小動物待在一起,她曾經養過劇組的鳥。現在,她家裡一共有5只貓,一隻狗,都是她收養的流浪動物。

在劇組演喜歡的角色,能住在向陽的房間,每天開工之前曬到太陽,有貓和狗陪著,偶爾在家還能吃一頓火鍋,倪虹潔覺得生活簡直不能更完美。

但有一件事例外。

某天早晨上稱,倪虹潔突然發現自己超過100斤了。鏡頭對女演員總是苛刻的,哪怕只是胖了1斤,導演也會告訴你,要控制體重,上鏡胖了不好看。保持纖細,是女演員的自我修養。

她覺得很奇怪,這麼多年,她的體重一直保持在90斤左右,從來沒胖過。“我突然意識到年紀大了,新陳代謝會慢。沒辦法,它會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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