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聖彼得堡警方從莫伊卡河裡救出了一個醉鬼，然後發現他抓著的揹包裡有一雙被切下來的女人的手。
這不是驚悚電影的開頭，而是11月9日發生的真實事件。更令人吃驚的消息還在後面：這個跳進河裡的男人是聖彼得堡國立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奧列格·索科洛夫，俄羅斯學界研究法國史，特別是拿破崙相關歷史的最重要的學者。
那雙手的主人也很快確定了身份：阿娜斯塔西婭·葉岑科，24歲，索科洛夫曾經的學生，過去幾年也同時是他的同居女友。在索科洛夫與阿娜斯塔西婭同居的公寓當中，警方找到了女孩被切下來的頭顱。
事發公寓 / 網絡
11月11日，聖彼得堡法院正式以殺人罪名逮捕了索科洛夫。
像拿破崙一樣死去
俄羅斯媒體很快爆出了事件的其他細節：索科洛夫原計劃在處理掉女孩的屍體之後，穿上拿破崙的全套禮服行頭，然後在彼得堡郊外遊人如織的彼得保羅要塞前當眾自殺。
阿娜斯塔西婭那雙不肯沉入水中的手毀了這個計劃。
一切公開資料都指向索科洛夫是個拿破崙崇拜者：這個63歲的歷史學家算得上是將畢生獻給了拿破崙，1976年創立了當時蘇聯全國第一個歷史cosplay社團，並在之後的四十餘年裡經常在其中扮演拿破崙的角色。索科洛夫能講流利的法語，1988年，時年32歲的索科洛夫在接受法國電視臺採訪時稱，“對我來說，拿破崙是政治家的理想模板。”
索科洛夫穿著全套拿破崙的行頭 / 網絡
1991年，他提交了自己的博士論文，題目為法國大革命期間的法軍軍官兵團，在這之後，他長期被視為俄羅斯國內的法俄關係頂級專家之一，大量討論相關議題的採訪視頻至今仍在網上流傳。2003年，法國時任總統希拉剋向他授予了法國能夠授予平民的最高勳章。他曾到訪多所法國高校作為訪問學者或兼職教授，在俄羅斯國內則是俄羅斯軍事歷史學會的重要成員，該學會近年來在俄羅斯史學界舉足輕重，是文化部長梅津斯基親自掛名的重要學術項目之一。
沒有人知道在這種種榮譽與體面頭銜之下，索科洛夫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在此之前他也被認為是個暴躁且暴力的人。此前他的同事和學生對他的評價常常提到“易怒”，2018年還曾在一次講座中因被指剽竊而試圖毆打提出問題的在場學生。
另一個可以確定的特質，則是他對於自己指導的女學生顯然有所“偏愛”，而她們亦無法從他的暴力傾向下倖免。2008年，另一位當時與他維持著“情人”關係的女生一度因他的暴力對待而報警，在警方的檔案當中，這個女孩說，索科洛夫將她綁在椅子上，毆打她，並拿燒紅的烙鐵逼近她的臉。
這個女孩或許應該慶幸，她沒有死在這位道貌岸然的學者手上。
殺人、分屍，源於嫉妒？
在被捕後的供述當中，索科洛夫聲稱，他與阿娜斯塔西婭之間是“真誠的愛”，且這段感情已經持續五年。他在法庭上稱自己是衝動殺人，“我很後悔。”
至於殺人原因，他解釋說，是因為兩個人就他此前關係中育有的孩子爆發了爭吵，導致“兩個人都失控了”。
但在死者家屬、阿娜斯塔西婭的哥哥謝爾蓋的說法裡，事情與此完全不同：在出事那天的11月7日晚上，阿娜斯塔西婭曾給他打電話說她想要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但索科洛夫不同意，因此爆發爭吵。阿娜斯塔西婭想要離開他們同居的那間公寓，索科洛夫隨即毆打了她。
警方正在聖彼得堡莫伊卡河上搜索 / 網絡
“我叫她趕緊離開，但她說她要先回去（公寓），因為她的所有東西都在那裡。”阿娜斯塔西婭隨即掛斷了哥哥的電話。根據法醫的檢驗結果，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她就在那間公寓裡被殺。
11月8日，還有客人到這間公寓裡拜訪了索科洛夫，據稱，當時“賓主盡歡”，客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阿娜斯塔西婭的屍體就被索科洛夫放在一門之隔的臥室裡。
11月9日，索科洛夫決定處理掉屍體，被肢解後的屍體被分別裝在皮包裡，然後索科洛夫一趟一趟地把它們扔進了距離住處不遠的莫伊卡河。只是進行到手臂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揹包浮在水面，始終沒有下沉，最終導致索科洛夫自己跳下了水，想把揹包按進水裡。
他因此被捕。
家暴，師生戀，還有什麼？
在此前被以家庭暴力罪名報警的那一次，索科洛夫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影響：警方認為證據不足，沒有立案。
這在俄羅斯司空見慣：絕大部分時候，只要沒有造成死亡或重大肢體傷殘，警方對“家庭暴力”罪名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和稀泥了事。
2013年俄內務部公佈的一份估測報告曾稱，俄全國平均每年大約有12000名女性死於配偶施加的暴力。2017年，俄羅斯又再次通過了部分家庭暴力行為非罪化的法案，本就執行力度不大的家暴保護措施被再度削弱。
同樣司空見慣的還有在許多國家被視為重大禁忌的“師生戀”。無論是08年以情人身份報警的女孩，還是過去五年裡的阿娜斯塔西婭，她們的存在並未刻意遮掩過，而俄羅斯學界也並不將之視為醜聞。
事後媒體進行的追蹤報道也表明，索科洛夫和多個自己的女學生有過，或是有著親密關係的事，在聖彼得堡國立大學幾乎盡人皆知。
而聖彼得堡國立大學在消息傳出後，除了宣佈開除索科洛夫之外，還強調說，此前沒有接到過學生針對索科洛夫的抱怨或投訴——學生們並不同意這一點。
11月12日，俄羅斯請願網站上發起的，要求校方承擔連帶責任的呼籲，已經收集到六萬多個簽名，但校方是否真的該為這樣的惡性案件負責，或許只能留給法庭來判斷。
閱讀更多 世界說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