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越野跑被“關門”選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關門”選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由於超級越野跑這項“新興”運動的“跨界”特點,它同時吸引著戶外徒步、登山、越野跑、馬拉松、鐵人三項以及騎行等各類運動愛好者參與。圖by 譚慶駒

2019年10月30日到11月3日,第五屆環四姑娘山超級越野跑在四川四姑娘山景區舉行。環四姑娘山超級越野跑作為UTWT(超級越野跑世界巡迴賽)系列賽事中的高海拔賽事,“是目前國內綜合難度最高、最具影響力的越野跑賽事”,被評為中國十大經典越野跑賽事。

日前,一場在四姑娘山舉行的高海拔長距離超級越野跑賽事,遇到大雪封山,跑者在冰天雪地中“找虐”,畫風與搖滾界“老炮兒”崔健的《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兒野》歌詞描述的畫面相當接近,這讓跑者更深刻理解了這首搖滾歌曲的深意。

我光著膀子 我迎著風雪

別攔著我 我也不要衣裳

因為我的病就是沒有感覺

給我點兒肉 給我點兒血

換掉我的志如鋼和毅如鐵

快讓我哭 快讓我笑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

崔健唱出了改革時代初期溫順的一代人,不甘於平淡,希望尋找出路、釋放激情的矛盾心態。雖然音樂圈早已喊出“搖滾已死”,但生活在繼續,人們依然在用各種方式尋找不滅的激情。

近年全民興起跑步熱潮後,馬拉松已經無法滿足部分跑者“自虐”精神的追求了。馬拉松考驗平跑能力,越野跑更考驗綜合能力。很多跑馬拉松的人,跑著跑著就會轉去跑越野了。2018年,全國馬拉松累積有583萬的參賽人次,其中越野跑為44.26萬人次。越野賽逐漸成為跑者繼城市馬拉松過後進階的選擇,因其更加充滿了未知、變幻和挑戰,也是越野賽核心魅力所在。

冬天裡的山野,被白茫茫積雪覆蓋,冰清玉潔,看似靜謐安詳,卻蘊藏著雪野原始的生命力,迸發著生活的激情,生命的自由。長期生活在習慣的環境裡,身體和意識會逐漸麻痺,而在冰天雪地裡感受運動的激情,卻變成了對身心的的有效療治。

四姑娘山越野跑

四姑娘山主峰么妹峰海拔6250米,是“地球上最東邊的一座6000米級別雪山“,距離成都只有120公里,天氣好時在成都市區甚至都能遙望。么妹峰登山難度極大,在歷史記載中先後只有13次、39人成功登頂。

2019年第五屆環四姑娘山超級越野跑參賽人數超過歷屆,共有24個國家和地區的1500餘人參賽。賽事分為35KM、50KM、75KM和110KM賽程組別。

報名參賽這次四姑娘山越野跑賽事的選手有1/4來自廣東。我身邊有朋友“朝聖“般地連續參加三年,只為了能實現50公里跑完賽。這一次,在好奇心驅使下,我仗著自己豐富的戶外徒步登山經驗,報名參加了今年50公里賽事,一探究竟。

高海拔越野跑

海拔2500至5000米甚至更高的極高山自然環境中,結合越野跑、戶外徒步和登山等多種戶外運動形式,參賽選手循著依照自然環境規劃設定路徑快速通過的一項自然探索運動。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关门”选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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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尖包到花海子的賽道,選手穿行在白茫茫的山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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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者回歸到山野擁抱大自然,拋開雜念與自己對話。

開賽前四姑娘山突然降溫,110km組別的選手下午四點在大雪中起跑,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他們在黑暗中靠著頭燈唯一的光線在全黑低溫的山林中獨自持續地奔跑,聽著窗外此時的雨雪聲,想象著不遠處的這個場景,開賽前的我並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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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山遊客中心前搭起了賽事場地,跑友們從全國各地紛紛趕來,讓小鎮有了節日的感覺。

75km組別在接下來的凌晨三點起跑,雪越下越大,組委會決定推遲起跑時間一小時。50㎞組別也推遲到六點起跑,其實選手早就起來準備了,早餐後穿戴上全部裝備陸續來到起點。75km和50km因為關門時間緊、難度大而聞名,賽道還要在4000多米海拔的山脊雪線上橫切,500人規模的報名人數每年都報滿,完賽率卻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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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點30分,50km組別起跑前,選手通過起跑門樓前檢錄並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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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拔、低溫、早起,對50km組別的選手是嚴峻的考驗。

開賽前組委會宣佈了臨時更改賽道的決定,持久降雪讓山上積雪太深,為了安全,取消了很多選手都認為最難的八角棚段的雪山橫切路段。開跑前選手們都低著頭忙著用手機下載最新的線路用來導航,途中的山林裡並不常有信號,一切都要依靠GPS。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關門”選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因為大雪,起跑前組委會宣佈臨時更改比賽線路,50km組別的選手們都低著頭忙著用手機下載最新的線路用來導航。

第一個關門點距離起點7.7公里,500多米的爬升,關門時間2小時。天還沒亮,選手們的頭燈把賽道照亮,連成一串,天空不時還飄下雪花。

我跑了1小時45分左右,第一段難度不大,主要是大雪後路面的溼滑,人太多通過後路面變得泥濘,鞋子很快就全溼了,走在一個又一個小水坑裡,即使穿著防水的鞋和襪子也沒多大用,時間太長,腳底冰冷到無感,一部分選手在這段已經被關門。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關門”選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50km賽選手到達第一個關門補給點打尖包。

到了第一個關門和補給點打尖包,喝下一杯溫熱的紅豆粥補給,等上同伴,繼續出發。此時心情愉悅狀態還好,我對四姑娘山並不熟悉,天真地以為更改賽道後最難的一關已經順利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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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走出打尖包補給點,在冰天雪地裡探路,跳過賽道上冰雪融水形成的山澗,在白茫茫的山野裡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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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花海子關門補給點。

接下來的關門點是花海子,顧名思義,夏天的時候,這裡的湖邊長滿了各色野花,天已經全亮,太陽還沒出來,賽道兩旁的山峰還藏在雲裡,雪終於停了,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跑在白色的山林裡和湖泊邊,這種體驗於我也並不常有。

賽前糾結了很久,最後捨棄了Gopro帶了旁軸小微單,很早就到了花海子,選擇了不停下補給,想節省點比賽時間,拍點比賽中的照片。問了下個點的關門時間,感覺很充裕,當時沒有多想去懷疑。賽前臨時改了賽道和起跑時間,之前的計劃和功課都沒用。我把相機藏在表層衝鋒衣的下面,羽絨服的上層,跑起來的時候相機不會晃動,也能阻擋雨雪,只是拍照片時要放下登山杖,空出雙手,取出相機,拍完再放回衣服裡。每一次拍照都要停下來,打亂了比賽節奏,前進速度也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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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四姑娘山越野跑賽,兩名50km組別的女選手跑在花海子到犀牛海的賽道上。

把我難倒的犀牛海就在前邊。犀牛海本來是75公里的賽道,有一段很長的爬升,我並不瞭解,遠遠看到前面的緩坡,以為並不難,沒想到緩坡的背面,是另一段更陡更長的坡。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关门”选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上犀牛海的緩坡。爬完這段坡,到山的背面,是更陡的坡。

這個坡讓我知道之前預估的時間錯了,看到面前幾百米爬升的陡坡,再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海拔4000多,大口呼氣,加快腳步,登山杖雙手用力配合,心率在控制範圍內,離關門前最後3分鐘,還是給我衝上了關門打卡點。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关门”选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下山就沒那麼順心了,太陽出來,路面的雪開始融化,泥地通過的人多了,變得更泥濘,一腳一陷,跑不起來,從山上返回花海子關門點只有80分鐘的關門時間,我跑上來時可花了幾個小時。在泥漿裡“滑雪”速降,登山杖控制著平衡,腳跟著地,順著路面往下滑,爭分奪秒搶時間,知道關門時間太短,但總要拼全力一試,全力往前衝。在已經能看到花海子打卡點的地方,泥濘的賽道還是贏了。從起跑到抵達打卡點,7小時40多分,晚了關門時間10多分鐘,26公里處被關門,只跑了賽道的一半。

經歷長久艱苦的努力,自己參加越野跑的結果卻是被關門,當時還是感覺到失望,情緒明顯低落下去了。但覆盤整個過程,明白還是自己的訓練和準備不足。話說,沒被體驗過“被關門”的跑步人生,是不完美的。而這次越野跑艱難的高海拔,寒冷的刺激,漫長的征途,沿途大自然美麗的風景,讓我從長期的壓力和一成不變的生活束縛中解放出來。身體很快從極度疲憊中恢復,而回味這段“自虐式”努力經歷,錘鍊鋼鐵般的身軀和意志,竟然似乎如興奮劑一般,讓我著迷。想到這些,我感覺通體舒泰,極度享受。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关门”选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在高海拔越野跑賽事中,地理氣候環境變化和持續高強度運動下,人的身體會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反應,例如:高原反應、失溫、腸胃不適、缺水、曬傷、凍傷、機能衰退(體能、視力、注意力、記憶力、判斷力、意識和反應衰退)等。

四姑娘山越野跑被“关门”选手自述:回味“自虐”,我很享受

從2014年國內第一場超級越野跑起,至2019年,這項運動在國內發展僅6年,但每年在我國西南、西北地區已有十餘場知名賽事。這些賽事集中分佈在我國西南橫斷山區、西北祁連山脈以及喜馬拉雅山脈,賽事共同點是賽道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幾乎都與“雪山”有關。

南都記者 譚慶駒 攝影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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