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筆下的馮驥才:為中國作家爭臉的大個子

王蒙筆下的馮驥才:為中國作家爭臉的大個子

提起馮驥才,首先會想到他的大個子,為中國作家爭臉的身材。記得八十年代一位英籍國際筆會的副主席埃爾斯托普來華訪問,我們見面時談到了馮驥才剛剛結束的英倫之行。這位英國作家笑著說:“他的身材太引人注意了,英國的女性都非常喜歡他。”名聲到了英國,走向了世界。不過還好,據我所知,他對妻子小顧是靠得住的,不論什麼時候,他都以極好的態度對待妻子,一提到小顧就笑容燦爛,與小顧在一起時不停地笑著,平常說話他也是小顧小顧的不斷地引用著顧同昭語錄,像是一個“五好”丈夫。

由於個兒高,我記得在備受爭議的第四次全國作家代表大會期間他對我說:“我建議作協主席按身高輪流擔任。”真是太妙了,這對那些把作協視為衙門,把作協的跑腿管事人員身份視為爭來奪去的烏紗帽的文丑們,無異於一服清涼劑。不是嗎,一個作家寫不出好書來,再大的烏紗帽也徒然凸顯了帽下的空白——叫做名不符實。那麼大馮這樣說這是不是也從潛意識裡表達了他的過把主席癮鬧鬧的兒童心理呢,我就不知道了。

王蒙筆下的馮驥才:為中國作家爭臉的大個子

由這個大個子寫一篇《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就特別哏兒,哏兒完了又挺傷感。特別是描寫高女人死後,她的矮丈夫遇到雨天仍然高高舉著一把傘,令人感到那傘下有一個空白一節,讀之難忘,讀之唏噓不已。

大馮就是這樣的人,個兒大,心細,心柔。對誰都是一臉的微笑,親切,謙虛,體貼,幽默,總是令人愉快。他不是那種總讓別人覺得欠了他二百吊錢的作家,也不是那種見誰臭誰,繞世界抹黑散味的黴變物。在與他的交往中你會感到自己是受關心受友愛的,而不是被勒索愛心的。大馮常常和我談到我的新發表的作品,他作為同行的這種細心和友誼,使我感到十分熨帖。他也會關心旁人,每次見面噓寒問暖。在去年冬天我因割除膽囊住院期間他來了一個傳真,說是:“聞君小小有恙,我亦大大不安。”有些了不起的作家是十足的利己者,他們只要求被知道被圍繞被注意被關心。現在有“送溫暖”一說,大馮確是一個會送溫暖的人。如果作家隊伍裡多幾個大馮,少幾個噝噝冒煙的手榴彈,少幾個由於難產而憎恨一切雞蛋的雞,文壇的氣氛會祥和得多。

我常常憶起一九七九年(七八年?)第一次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總編輯韋君宜同志那裡見到他的情景,君宜個兒矮,與大馮成為很可笑的對比,但由於大馮的謙虛天真善良如兒童的笑容,你很快接受了他們的愉快相處。你個子再小,在大馮面前也不必不安,因為大馮從精神上更像是個孩子,他懂得尊重別人,這正是他的魅力。

他又那麼聰明,多才多藝。他寫義和團寫神鞭寫英國寫“文革”寫船歌也寫乒乓球運動員。他的畫很有味道,也有功底,聽說還頗有效益。他的文化評論寫得有見識有趣味。他為保存天津舊文物做了大量工作。

他這個人也極有趣,每年政協開會期間聽他與張賢亮鬥嘴,你覺得好玩得不得了。一物降一物,有了馮驥才,牛皮張賢亮才受到了一點約束,不至於“上房揭瓦”,張賢亮常常在與馮的舌戰中處於下風。

七十年代末期或八十年代初期,我頭一次去他天津的家。一間房子裡擺著鋼琴擺著床與桌椅擺著有真有假的許多文物古玩。房子和他的聰明一樣,滿溢得快要爆炸了。後來,幾次搬家,他現在的住房可是鳥槍換了高射連發火箭炮了。他給我以功成名就生活猛往上躥的感覺,應該祝賀他和類似他的作家趕上了好時候,祝賀他們事業有成。同時勸他保重再保重,踏遍青山人不老,我們還等著讀他的新作,好事還在後頭呢。

王蒙散文隨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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