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書“撿”到寶

淘書“撿”到寶

平生愛淘書。可是,我委實沒有眼光,更沒有歷史感,當年的舊書店、地攤,還有很多五桂堂、陳湘記出版的民間小書,甚至紅綠報的《中國殺人王》、《牛精良》系列,那時淘了,束之高閣,於今有價了,薄薄一本,炒至五、六百元。發達了。

不求發達,在研究路途上,文本完備,也不會弄到現時那末左撲右淘。只怨自己真沒眼光。昔時是垃圾,隔了一段時間,就是珍寶呀。

內地淘書家不少。有位習斌先生,對明清小說極有興趣,歷時二十年,孜孜不倦四處蒐羅,共收得各類小 說近兩百部。這兩百部在當年的社會,是“垃圾”,是市民讀之隨棄、不值庋藏之物,可是時移世易,先有阿英等人,“目光如炬”,民國年間已搜之編訂書目,再而撰成《晚清小說史》。習斌先生繼之再專搜,成績蔚然可觀,不少已絕版,阿英或其研究者的書目中,都未曾列出,也解決了很多學術界懸而未決的問題,據他 說:“《現世之天堂地獄》一書,學界一直沒有發現,其實此書並沒有佚失;《新官場現形記》一書學界同樣 未見,其實此書乃《一字不識之新黨》的續書;《繡像捉拿康梁二逆演義》初版本迄今未見,寒齋即藏有一部殘本;對於黃世仲所著的《岑春鬉》一書,歷來存在爭 議,有人認為這部小說其實並不存在,寒齋藏有一部,說明此書的確存在並出版過。”

引文中的“寒齋”,乃習斌的自謙之詞,指他的“寥風齋”。單看上述所說各書,足見寥風齋所藏是如何珍稀、如何可貴。既然擁寶,習先生“技癢”,貿貿然致電上海遠東出版社。此出版社曾出“遠東收藏系列”,習先生早已慕名,投電問路結果,一說即合,擇寶而 草成各短文,匯而成書曰《晚清稀見小說經眼錄》(出版於2012年3月),每篇加插書影,益見珍貴,更看得人心癢難熬,恨不得要一親書脊。

可惜,習斌對各書只是作推介,未能深入詳而述之,令吾“心癢難熬”輩難滿足,致更“心癢難熬”。然若干篇收錄了序跋文字,亦可解癢。若習先生慨然借出,有出版社肯影印或重排出版,實有益於學界,善莫大焉。

除上所說珍稀本外,還有《風流分屍案》、《夜花園奇事》、《吊膀子》、《龜生涯》、《繪圖年大將軍平西》、《國朝中興記》等,多涉社會新聞、歷史演義,這類小說,皆為民間讀物,鮮有閱後細加善藏,有者亦流傳坊間,轉眼便湮沒,後人得之,便成出土之寶。此真歷史之諷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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