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羅》:半世紀後無經典?

除了辨識度極高的《鐵臂阿童木》之外,日本泰斗級漫畫家手冢治虫也創作了許多主題並不那麼陽光的作品,其中就有1967年開始在《週刊少年SUNDAY》上連載的《多羅羅》。

《多羅羅》講述以室町時代末期日本北陸能登半島為舞臺的黑暗成長故事。某地領主醍醐景光向領地內某寺廟的四十八魔神許願,如果能夠讓他得到天下,他將獻上魔神喜愛之物,魔神應允了他的願望並奪去了他剛剛降生的長子。長子受到產房內神明的庇佑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全身仍被四十八魔神取去了包括皮膚、五官在內的四十八樣人體組織。領主以為孩子必死無疑,命人將其拋棄,後被善人搭救,做以假肢、傳以刀術,這個名為“百鬼丸”的孩子就靠著頑強的生命力和拼死活下去的意志,憑藉著對萬物正邪善惡的感知能力不斷斬殺妖魔,並通過消滅妖魔汲取能量補全自己的器官。在不斷斬殺妖魔的過程中,百鬼丸結識了又偷又騙的孤兒多羅羅,二人結伴而行,而這條旅途上最終等待百鬼丸的是必將使其痛苦的身世……

由於《多羅羅》內容過於黑暗,漫畫人氣低迷,被腰斬代之以漫畫《冒險王》。這個並不完整的故事中蘊含了希臘史詩般的元素,傳奇的英雄、悲劇的命運、尋找自我的哲學命題,又以戰亂時代為背景,包含樸素的賽博體哲學、妖魔和青春成長自我追尋的命題,元素豐富,它成為後續許多作品靈感之源,在許多現代日本作品中,例如《無限的住人》《風劍傳奇》等,仍然能夠看到《多羅羅》中的主題和表現方式。

《多罗罗》:半世纪后无经典?

《多羅羅》改編作品海報(部分)

也正因為《多羅羅》漫畫被腰斬的悲劇,激發了後續對於補全故事的無限想象,它更像是一個開放式命題,後續的動畫、遊戲、舞臺劇、電影、小說,無論如何解讀和表現,都是這個命題的展開。

1969年,基於手冢治虫漫畫《多羅羅》改編的二十六集黑白動畫片自四月起播出,七月到九月完結的這段時間改名《多羅羅與百鬼丸》繼續放送。內容忠於原作較為黑暗,動畫注重戰爭背景和戰鬥場面的表現,表現力和感染力都很強。五十年後,《多羅羅》再次動畫化,較六十年代的動畫相比,內容相對精簡,黑暗氣息被削弱,人物刻畫比例比老版更重,人物造型和故事構造都更符合現代流行趨勢,反映的是當代對《多羅羅》這個開放式命題的新解讀。

《多罗罗》:半世纪后无经典?

2019年版動畫《多羅羅》海報

關於“多羅羅”這個名字,包括手冢治虫的兒子在內,沒有人知道確切的來歷。有一種說法是手冢治虫家裡進了小偷,家中年幼的孩子發現了他並高呼“泥棒”,而小偷“泥棒”在日劇中的發音“多羅卜”和“多羅羅”近似,漫畫作品中的孤兒多羅羅為了在亂世之中求得生存四處行竊、坑蒙拐騙,正文開篇便被人控訴是小偷。這個史詩般的故事真正的主角雖說是百鬼丸,但點亮靈感來源的很可能就是這個小竊賊,所以整部作品才以他的名字命名吧。

2019年版本的動畫比五十年前的還要少兩集,這意味著漫畫中出現過的妖怪們許多無法在動畫中留有姓名,前三集中雖然百鬼丸已經身手敏捷地斬殺了不少形態各異,有些像異形,有些則像《寵物小精靈》裡跑出來一樣的妖怪,但真正略加著墨的也只有第二集出現的“萬代”。

《多罗罗》:半世纪后无经典?

製作方MAPPA擅長動作場景,幀數多,運動鏡頭調用豐富,節奏快,動作利落,這至少保證了2019版動畫《多羅羅》斬妖場景上的可看性,可妖怪的簡化處理多少削弱了故事本身的文化厚度,寫意的情節多過具體的情節。這種對意境的追求也是近幾年日本動漫作品中的趨勢之一,對比五十年前的版本的確有明顯的現代性。

另一個特點在於特寫鏡頭的增多,角色面部特寫鏡頭遠多於五十年前版本,例如開篇地獄堂魔神威嚴形象的塑造上,新版本在氣氛營造上顯然略高一籌,但在表現手法上卻是求神者面部特寫與魔神特寫的不斷切換,如果說五十年前全景表現四十八魔神是一種相對客觀冷靜的敘事,那麼新版則是努力通過分鏡處理製造一種魔神與人的對話感。兩種手法並無優劣之分,作品是時代的產物,反映的必然也是所處時代人的精神,新舊兩版最終誰更勝一籌,還要看新版最後如何安排百鬼丸與多羅羅的命運再下定論。

手冢治虫的漫畫作品《多羅羅》被腰斬既是一種遺憾也蘊藏了無限的可能,大多數同題作文都對角色的命運做了不同於彼此的安排,鑑於新版動畫《多羅羅》在改動上較為大膽,最後如有突破,也將是對這部長壽的想象力之源最大的尊重和最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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