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莊子:己所欲勿施於人!這才是真愛!

人生活於世界上,大概要處理好兩種關係。一是人與世界的關係,另外一種是人與人的關係。人與世界的關係其實可以簡化成人與物之間的關係,而人與人的關係則關係著我們如何在社會上立足。

中國哲學特別是儒家是一種愛的哲學,無論是對物還是對人,都提倡用愛去關照世界,關愛別人。這叫做“民胞物與”的精神。宋代理學家、關學創始人張載說,“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張載認為,天下的人都是我的同胞兄弟,天地間的人和物都是我的同伴朋友,這種“民胞物與”的精神,要求我們對他人應像兄弟一樣去對待,對萬物也應像對人一樣去關愛。

相對於處理好人與世界的關係,中國哲學更重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因為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所以儒家更加強調人倫關係。而在儒家看來,維繫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準則就是愛。孔子說“仁者愛人”,孟子說“仁者無敵”,都提倡用仁愛之心去對待別人對待世界。

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莊子:己所欲勿施於人!這才是真愛!

孔子提出,我們應該把“忠恕之道”作為人際關係的金律。忠之道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你想取得成功,應該幫助別人取得成功;你要想於社會上通達無礙,你應當幫助別人也通達無礙。恕之道則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不想被強加在自己身上的,你也不要強加在別人身上。這是一種推己及人換位思考的精神。換句話說,儒家提倡做人做事要多換位思考,多替別人著想,這樣世界就會充滿愛。

這種溫情脈脈的價值觀,是“仁者愛人”思想的具體體現。但“己所勿欲勿施於人”真的是人倫關係的金科玉律嗎?一貫對儒家哲學持批評態度的莊子冷笑一聲。

莊子是道家哲學的集大成者,他博學善辯,但他從來不是臉紅脖子粗地與人爭辯,他善於講意味深長的故事。

“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倏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倏與忽受到渾沌的優待,想做點好事報答渾沌。他們認為人都應該有七竅,好用來聽聲音吃東西呼吸空氣,可憐的渾沌沒有,於是就想替他鑿出七竅來,就這樣鑿了七天,終於把恩人渾沌給鑿死了。

倏忽是有愛的,渾沌同樣愛心滿滿。但倏與忽卻用愛的名義,搞死了自己的朋友。他們的行為是儒家哲學“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延伸,就是“己所欲而施於人”。這在崇尚道法自然的道家哲學家莊子看來,是極其荒謬的。

如果說儒家哲學重視人的集體屬性的話,道家哲學則高度重視人的個體的自由,這好像是一把摺扇的兩個扇面——一邊是人需要在社會的舞臺上實現人生價值;一邊是人如何在自然大道中實現心靈的自由,這種自由莊子把它叫做“逍遙遊”。

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莊子:己所欲勿施於人!這才是真愛!

儒家是入世的哲學,強調人總要做出些有利於個人和社會的事情,這樣生命才能不朽,這種不朽就是“立德立言立功”。也就是說,對於儒家來說,社會是實現個人價值的舞臺。而老莊哲學認為,儒家那些所謂的不朽和仁義禮智等價值觀,恰恰是人性的枷鎖,它讓人生而不自由,靈魂被桎梏。

按照老子“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思想,人是大自然的一員,理所當然應該效法自然,按照自然而然的方式去發展自己。所以,莊子認為,人生道路千萬條,自然而然最重要。對於人來說,我們應該順應自然天性,努力擺脫物的束縛與奴役,做到“物物而不物於物”,自由發展本性,超脫於世,放飛心靈,做一個獨一無二的自己。既然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們在人際交往中,就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推測別人,這叫做“己所欲勿施於人”。

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莊子:己所欲勿施於人!這才是真愛!

莊子認為,所謂超脫,就是超越俗世、超越自我、超越固有經驗的執著,對人對己不以自我為中心,否則就是拘泥於世、拘泥於心,動機與行為相背離而害人害己。

莊子又講了一個故事,這同樣是“己所欲而施於人”造成的悲劇。

“昔者海鳥止於魯郊,魯侯御而觴之於廟 ,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 飲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養鳥也。”

一隻海鳥,降落魯國首都郊外,被人捕得。國王以為祥瑞,親自迎入太廟,要陪海鳥好好喝一杯。他吩咐儀仗隊為海鳥演奏《九韶》古樂,安排御膳房為海鳥擺設三牲國宴。可惜呆鳥無福消受,被樂曲嚇得頭昏眼花,不敢嘗一塊烤肉,不敢喝一口酒。國王終於用愛的方式把鳥給搞死了。莊子借用孔子的話說,這是用人類生活方式養鳥,不是用鳥類生活方式養鳥,莊子的言下之意是己所欲勿施於鳥!

世間用愛的名義造成的愛的悲劇,其根源大抵就是己所欲施於人。而這種愛的方式,依然每天都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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