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老師·好》今晚上映,截至發稿票房早已超過兩千萬,豆瓣評分為7.1分。

由於主演于謙,以及導演張欒(原名張鶴欒,郭德綱之徒)的德雲社身份,這可以被算作一部“德雲社電影”。

也就是說,這是所有德雲社痕跡濃重的影片中,口碑最好的一部。

從“爛片代名詞”熬到今天,德雲社電影的起伏,毫無疑問是跟德雲社,以及郭德綱本人的事業共命運的。

但能到今天步入正途,其間的迅速扭轉,還挺讓人意外的。

1、急躁冒進,冒上南牆

“我還不如買兩瓶飲料呢!”

大學時候,一位專業課老師在週一的課上悲憤莫名。

原因是上個週末,他買了張盜版碟,看了郭德綱主演的《車在囧途》。

本著影視從業者的職業素養,他認真地看完了這部電影。

作為影迷的憤怒,驅使他一到片尾就取出盤來掰了。

因此,他損失了90分鐘,還有10塊碟錢,差不多是兩瓶脈動。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這是《老師·好》上映之前,大家對任何打上“德雲社”標籤的電影,最一致的反應。

自2006年,郭德綱與德雲社火起來之後,影視的邀約接踵而至。

做過主持人,說過書,唱過戲的郭老師,開始頂著標誌性的桃兒形鍋蓋頭,四處客串,造型都不帶換的。

到後來,帶著電視劇經驗豐富的于謙老師,又拍了不少情景喜劇,大多數是兩人任主角。

但電影的門兒還是窄,容不得倆人一起過。

於是,郭德綱在《第601個電話》《建國大業》《火星沒事》《越光寶盒》等“群星流”電影中,以個人身份長期客串。

說白了,長期以來,大家是不拿他當電影圈裡人的:有需要湊人頭的活,才找上他。

說得不好聽一點,這跟老郭成名之前,說一場給十塊勞務費的性質是一樣的。這段日子苦難捱,才有了後來的德雲社,用評書的話說,插雉雞翎了,自己拉山頭了。

在影視方面,解決問題的邏輯可以是一樣的:自己當老闆,自己拍片子。

2006年1月,北京德雲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成立,但關於影視方面,只有影視策劃業務,主業依然是戲劇、曲藝表演,經營演出及經紀業務。

不過從此,德雲社與郭德綱有了作為影片出品方的資格。

在主演幾部電視劇後,郭德綱第一次帶德雲社“全員上陣”拍電影,且自導自演的,是2010年的《三笑之才子佳人》。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于謙老師“母儀天下”的稱號,可能就打這兒來的

片子一出,舉國震驚,單是開場的郭版唐伯虎搖滾琵琶伴奏梆子詩,就已經讓不少人瞠目結舌了。

這是什麼絕世爛片啊。

在藝人集體跨界當導演,拍一部爛一部的時代,郭德綱的長片導演處女作,迅速成為眾矢之的。

在他的相聲裡,“三俗”早已從他的罪名,變成粉絲們的暗語,暗含著對老郭的褒獎:庸俗可以平易近人,低俗也算個性解放,惡俗出的就是一口惡氣。

可一旦從相聲的想象空間,轉到音畫的真刀真槍,情況一下子不對了。

但郭德綱迅速成為“爛片代名詞”,還真不是單憑這一部片子。

時隔多年,回首2010,我們嚴重懷疑老郭的影視路線被人下了醬油,不,降頭。

那一年,他主演了三部電視劇,參演了四部電影,其中一部還是自導自演。

電影方面,豆瓣評分最高的一部是劉鎮偉的《越光寶盒》,5.2分。

借用于謙老師在臺上對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這是要瘋啊。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聲望如日中天的德雲社與郭德綱,在影視上迅速走向了瘋狂擴張階段。

2010年,郭德綱主演的電影作品除《歌舞青春》外,全部集中在上半年。

如果不是一場橫禍到來,這場沒頭亂撞的折騰,還不知道何時能剎住車。

2010年8月1日,因郭德綱“別墅侵佔綠地”導致的李鶴彪打人事件發生,8月5日,李鶴彪被行政拘留7天,並處罰金200元。

8月6日,李菁、何雲偉宣佈退出德雲社。8月9日,德雲社關門停演,開展一個月的內部整頓。

對整場風波,當時郭德綱沒有太多正面回應。

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顛來倒去幾日後,浪頭一拍,德雲社的聲望“啪嘰”一聲,扣海里了。

說相聲都難,還提什麼電影。

但之後的兩年內,德雲社運轉一切如常,也在逐漸重新建立名望,這個過程在外人看來,似乎是潛移默化且快速的——

對人民群眾來說,笑是剛需,能把大家逗笑的郭德綱,是剛需中的“綱需”。

可有很多影響深遠的事情,在這兩年內發生,只是更多的人,直到事後才明白前因後果。

2、電影的希望,在第二代身上

2013年,郭德綱、于謙首次搭檔登臺央視春晚。

有人說,這意味著相聲界的“主流”“非主流”之爭,最終隨著一場改朝換代落幕了。

也有人認為,這是德雲社面貌走向“正面”的開始:哪怕上了春晚舞臺,“三俗”使不出來,郭德綱和于謙也是臺上“笑果”最出彩的。

但此時也有人開始猜想,德雲社不可能全靠郭於撐著,得有人接上徒弟輩的流量擔當。

其實在2012年,第一代“德雲四公子”已經推出了。

當時的成員,有“倒倉”歸來的張雲雷、張文順的外孫寧雲祥,還有同科學徒三年的孟鶴堂、張鶴倫。

今天的他們,除了不再說相聲的寧雲祥,都憑著各自的特長與颱風成了名。

可誰也沒想到,比他們更早火的人,是天資與功夫都不在第一梯隊的岳雲鵬。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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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當年,大家都看岳雲鵬底子不行,想趕走他,老郭力排眾議,不讓。

幾年後,他在節目裡說,徒弟裡頭唯一單獨商演能賣錢的,就是小嶽嶽。

到今天,都有人對岳雲鵬不服。

講理的說,相聲四門基本功說學逗唱,他的耍賤賣萌表情包,連逗都算不上,不正路。

不講理的直接甩風涼話:四種風格“帥賣怪壞”,他就佔一“忠”字兒——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有本事的都走了,還抱緊師父大腿的,可不就他了麼。

這話是損,可也戳破了一件不好面對的事實:小嶽嶽是位“非典型相聲演員”。

真論基本功和絕活,他未必比別人強,掛在臉上的賤萌,其實是對相聲演員“賣相”特點的極端放大。

後果是,他的相聲技術含量有限,但效果好。

他以一種令老相聲迷痛心疾首的方式,把大批大批的新相聲迷拉了進來。

與其說他是位優秀的相聲演員,不如說他更適合做綜藝諧星——他後來的出圈,也與《了不起的挑戰》《歡樂喜劇人》等一系列綜藝節目脫不開關係。

而在中國,從綜藝到電影的距離,可比從相聲到電影近太多了。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所以,岳雲鵬參演電影的票房總量,比他師父高出不止一個級別——咱單說2億以上的的。

《煎餅俠》11.63億,《從你的全世界路過》8.13億,《大鬧天竺》7.56億,《縫紉機樂隊》4.59億,《妖鈴鈴》3.63億。

郭老師唯一一部上兩億的,是2009年的《建國大業》。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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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老師:您這跟沒說一樣

不知是不是這路“牆外香”給了德雲社什麼啟發,總之,他們開始向“不靠相聲出名”的不歸路上,邁開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但電影之路,顯然不是靠這個就能走通的。

3、終於拿電影當電影拍了

“相聲說成你這樣也是欺了祖了。”

臺下觀眾為張雲雷送上的禮物越堆越多,光收完這座小山,就收了三分鐘。

被滿坑滿谷的熒光棒照綠了臉,老郭發出瞭如上“哀嘆”。

嚴格來說,張雲雷的火,也未必是憑藉本職——顏值是一方面,而《探清水河》一類岔曲,更像是相聲演員的副業。

而孟鶴堂的火,倒的確是靠相聲,只不過他也在臺上自嘲,除了“盤他”之外缺少一點代表作。

同樣以表情包聞名的堂主,還需要像小嶽嶽的“我的天哪”一樣,更鮮明、更通用的個人標籤。

至於少(小)班(公)主郭麒麟,倒像是位水桶型選手——說的不是他八年前的身材。

一方面,相聲水平穩定,“柳活”也有代表作,另一方面,顏值不差,情商還高,捧哏閻鶴祥,還是這一輩水平第一梯隊的。

說白了,這一代的新演員,不論認認真真說相聲,還是電影綜藝兩開花,都行。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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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德雲社的“綜藝新星”們再度大舉進攻電影,到時候了吧?

可他們這回,似乎比觀眾想得聰明。

也許是《相聲大電影之我要幸福》與《歡樂喜劇人》大電影的票房口碑雙失,讓德雲社與郭德綱對電影市場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從前“相聲大電影”“綜藝大電影”的胡拼亂湊,沒法讓如今的觀眾再滿意了。必須得把電影當電影拍。

於是2018年的《祖宗十九代》,雖然還充滿著老郭式的段子胡掄,以及群星估大堆的人海戰術,但起碼開始想著,如何編出一個能讓觀眾進影院的故事了。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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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麒麟、張雲雷、孟鶴堂等一批“流量相聲小生”,則集體進軍了網劇,《林子大了》《能耐大了》口碑不錯,粉絲圈層穩定,興許還能接著拍。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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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幾位,一個也沒參演《老師·好》。

興許是大家鬧明白了,網上來的流量,就歸網上,大銀幕的擔子,還得讓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來扛。

這段80年代高中青春,部分基於郭德綱經紀人王海真實的少年回憶。

演過十幾年影視劇的于謙,出演故事裡的高中教師苗宛秋——

當年因相聲式微,于謙無奈“下海”影視圈,這被他稱為“最黑暗、最難熬的一段時期”。

這回,他苦捱出的演技,終於派上了用場。

平民知識分子的形象氣質,讓他分外適合這個老教師角色,“舞臺人設”自帶的梗,則為角色賦予了更多無聲的幽默。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德雲社電影,如何從難看變成能看?

上映之後的各平臺評分,表達了觀眾對這部“德雲電影”的肯定,當然也有“德雲女/男孩”們自發貢獻的支持。

但這次的意義,不可能侷限於票房和口碑:

從早年郭德綱的“一馬當先失前蹄”,到今天他自己不出演,一樣能拉來票房,德雲社電影近十年的起伏之間,多種因素變遷,才孕育出今天的成績。

也許相聲與演員本身“出圈”的必然結果,正是“跨界團體”的品牌自覺與藝術自覺。

今天的德雲社,再想在電影上“不走正途”,怕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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