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新掌門今上任!這位傳奇雲南昭通漢子留學日本時曾擔心被開除

文圖/溫星

一位55歲的雲南昭通漢子,今天,正式成為敦煌研究院第五代掌門。

敦煌,甘肅酒泉市代管的縣級市,作為一個行政區劃的意義,早已被作為全球著名人類文明遺蹟的意義所掩蓋。

而人員規模達一千多的敦煌研究院,也絕不只是一家研究機構,還是與故宮博物院等量齊觀的國家一級博物館,負責敦煌地區所有石窟文物和藝術的保護、管理及整個景區運營,還設有中國壁畫研究基地、中國古代壁畫保護工程中心等全國性專業機構,連布達拉宮壁畫的修復重任,也由敦煌研究院承擔。

敦煌新掌門今上任!這位傳奇雲南昭通漢子留學日本時曾擔心被開除

敦煌研究院院長趙聲良在家鄉雲南,講解敦煌藝術展

隨著任前公示期結束,2019年5月5日,當代著名學者趙聲良走馬上任,擔任敦煌研究院院長,並同時任院黨委副書記。而由其一手策劃、主導,得以來到雲南的《穿越千年的永恆》敦煌藝術展,此時,仍在呈貢大學城雲南大學圖書館舉行,不過,已然進入倒計時,將於5月10日閉幕。

此前,趙聲良任敦煌研究院黨委委員、副院長及學術委員會主任。第三個頭銜,常常在相關媒體報道中被忽略,在我看來,這才是最為核心和重要的。也正是由於在當代中國、乃至世界敦煌學領域的突出貢獻和巨大影響,他才成為了新一代敦煌研究院掌門。

在這個於趙聲良本人、於敦煌而言都註定是一個新起點的日子裡,趙院長千頭萬緒,忙得腳不沾地。我發微信問:有何感想,有何新舉措?

良久,他答:呵呵,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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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莫高窟遠景全貌

即便被開除,也要“為敦煌而讀書”

曾經,趙聲良承受著極可能被敦煌研究院開除的掙扎與痛苦,日以繼夜,寢食難安。

1996,作為敦煌研究院《敦煌研究》學術期刊編輯,32歲的趙聲良獲得公派機會,赴日本進修。兩年期滿後,他想留下,自費攻讀美術史碩士、博士。“院領導非常愛才,可能是怕我不回單位,對此並不支持,甚至非常生氣,聽說準備把我開除。”他首度面對媒體開口,對我談起了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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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大學《穿越千年的永恆》敦煌藝術展展品

那是趙聲良第一次走出國門,第一次與當時敦煌研究處於世界最前列的日本學者和同行們接觸。他實在不願意,自己剛剛洞開的視野,就此戛然而止。之前,在參加由本單位主辦的多次關於敦煌的學術活動時,他早就強烈意識到了國內學者視野普遍的封閉與狹窄,不但敦煌研究落後於別人,對於敦煌學在國際上的發展以及世界其他石窟藝術的情況,更是一無所知。

“所以,即便被開除,我也要讀書。我留在日本是為了敦煌學,我是為了敦煌而讀書!”多年以後,說這話的時候,55歲的趙聲良依然熱血沸騰。

為了承擔高昂的生活和學習費用,開始自費讀研的趙聲良,不得不到餐廳端盤子、洗碗、掃地,到印刷作坊當印刷工。“本來學習任務就極其繁重,打工又筋疲力盡,還經常要去參加日本關於敦煌的各種學術活動,拜訪相關專家。最要命的是,還隨時擔心被院裡開除。說實話,好幾次,我幾乎都堅持不下去了。”

後來,這位來自中國貧困地區雲南的小個子所爆發出的強大“內力”,贏得了日本導師和許多專家的認可,也贏得了大額獎學金。他被推薦到當地報紙當中文編輯,到培訓學校教中文,還給一家博物館承擔中文解說詞和資料翻譯,收入情況極大改觀。

就這樣,在日本整整7年後,趙聲良拿到了美術史博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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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大學《穿越千年的永恆》敦煌藝術展展品

再苦再難,也不敵敦煌藝術的震撼

日本求學歸來,趙聲良的人生和事業撥雲見日,就此豁然開朗。

還在日期間,新上任的樊錦詩院長為了“拴住”這位學術新秀,已將其增選為院學術委員會委員。2003年回來後,又任命其為《敦煌研究》編輯部主任,實際負責這本權威的敦煌學刊物。“領導過我的好幾任院長,每一位都是我的貴人,他們做人做學問的風範,都深深感染著我。”陷入回憶,趙聲良憨厚的娃娃臉上寫滿感恩。

1964年8月,趙聲良生於昭通。20歲即從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並立即背起行囊,從北京坐上了開往甘肅敦煌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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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千年的永恆》敦煌藝術展展品(高仿)

從小,他就非常喜歡畫畫,看過一些關於敦煌的作品和資料,理想,便在胸中暗暗滋長。大三時,他偶然看到時任敦煌研究院院長段文傑在《中國青年報》的採訪中感嘆敦煌人才青黃不接,便深受觸動。

“父親覺得大西北條件太艱苦,寫了三四十封信勸我回雲南。我也是怕回去後有所動搖,就乾脆直接去了敦煌。”趙聲良說。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大西北是多麼的荒涼與艱苦,滿懷理想而來的趙聲良終於有了深刻的體會。

敦煌新掌門今上任!這位傳奇雲南昭通漢子留學日本時曾擔心被開除

《穿越千年的永恆》藝術展現場,昭通籍敦煌研究院院長趙聲良激情講解

當時,他和另外一個同樣新來的年輕人一起,被安排住進莫高窟洞窟外的一處破舊小平房。冬天晚上零下十幾度,火爐子不能熄,也不能有明火,他們不會“捂”,常常半夜醒來冷得像冰棍一般渾身僵硬。老鼠也多,多次爬到頭上,鑽進被窩。

“食堂的菜很辣,我吃不了,乾脆買個饅頭,就著西瓜,經常這樣就對付一天。最難受的還是喝水問題,那時整個敦煌人都是喝大泉河鹼含量超重的水,我一喝就拉肚子,幾乎天天拉。熬了大概兩年,才漸漸適應。”

然而,一切難以想象的困難,在敦煌藝術給予趙聲良的巨大震撼面前,都不值一提。“太興奮了,每天每時每刻,只要進石窟面對那些美輪美奐的壁畫,就都會沉浸在強烈的興奮和震撼中!”

成為第五任敦煌掌門,致敬四代前輩

“面對敦煌,誰可能不被深深震撼?”在雲南大學《穿越千年的永恆》敦煌藝術展開幕式現場,趙聲良一邊講解著所展出數字高清壁畫的歷史文化內涵,一邊多次發出如此感嘆。身為“敦煌人”的榮光與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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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聲良說,敦煌石窟群的建造過程,從四世紀至十四世紀,綿延約千年,石窟中海量般遺存下來的各種壁畫,鐫刻著我國古代千年來的美術發展史。同時,各個時代的其它藝術門類發展和整個社會生活的風貌,也無不記錄其中。尤為重要的則是,由於位於絲綢之路的咽喉要衝,敦煌壁畫也較為完整地呈現出了千年以來中西方文明的碰撞與交融,因此,在無以倫比的藝術價值外,還具有極其重要的歷史和文化價值。

“能將敦煌藝術帶回我的家鄉雲南,非常開心。我希望,以後這個展覽還能陸續進入更多的雲南學校,讓家鄉父老尤其是年輕人,更多地瞭解人類瑰寶敦煌。”趙聲良說,“美育就是要享受古代的藝術,普及傳統文化就是要看敦煌。”

敦煌新掌門今上任!這位傳奇雲南昭通漢子留學日本時曾擔心被開除

在敦煌研究院,趙聲良主要從事敦煌藝術與中國美術史研究,出版《敦煌石窟藝術》、《敦煌石窟全集·山水畫卷》、《敦煌壁畫風景研究》、《藝苑瑰寶——敦煌壁畫與彩塑》、《飛天藝術——從印度到中國》、《敦煌石窟藝術簡史》等大量著作。其中,《敦煌石窟藝術簡史》(2015年,中國青年出版社)還被評委年度“中國好書”,為敦煌藝術的推廣和普及,做出了十分突出的貢獻。“上世紀八十年代就有一個斷言: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國外。這種尷尬局面,如今是否還存在?”

在趙聲良看來,這早已不是問題。這是好幾代敦煌“掌門人”、無數“敦煌人”以及全國、全世界熱愛敦煌的人共同努力和關心的結果。

敦煌新掌門今上任!這位傳奇雲南昭通漢子留學日本時曾擔心被開除

他說,必須鄭重地向歷任敦煌研究院院長致敬——

常書鴻(1904-1994),1943年創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並任所長;

段文傑(1917-2011),第二任院長,1984年上任,至1998年;

樊錦詩,第三任,1998年4月至2014年;

王旭東,第四任,2014年12月,至2019年4月。

4月25日傳出消息,歷史的接力棒傳遞到了趙聲良手中:因故宮博物院“明星院長”“網紅院長”、著名學者單霽翔退休,王旭東赴京接掌故宮,任副院長已三年的趙聲良,擬升任敦煌研究院院長、黨委副書記。

5月5日,作為敦煌研究院第五任掌門,趙聲良正式履新。 (注:第二張遠景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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