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文 | 瞿笑千

在《復仇者聯盟4》(以下簡稱《復聯4》)打破諸多進口片紀錄、將內地電影市場從冰點拉昇至沸點的狂歡之際,

影市也存在其他小火苗,《何以為家》便是其中一簇。

由導演娜丁·拉巴基執導的黎巴嫩小眾電影《何以為家》以兒童視角切入,通過半紀錄的形式對無戶籍非法難民群體進行了真實刻畫,該片曾獲得第71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獎,以及第91屆奧斯卡和第76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雙提名。截止發稿前,影片爛番新鮮度89%、IMDb網站上有8.5分;在國內上映4天累計票房已突破八千萬,豆瓣評分8.9分,在被《復聯4》擠壓殆盡的影市中成功佔得一席之地。

《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近年來,現實主義題材愈發受到觀眾以及市場的肯定,劇集市場有《人民的名義》《都挺好》等劇作,電影市場更不乏《親愛的》《嘉年華》《找到你》《狗十三》等作品。其中,對原生家庭的控訴和反思更是從沒退出大眾視野。面對這個並無標準答案的人生命題,在電影《何以為家》中,一個12歲的少年最終選擇將父母告上法庭。


從《迦百農》到《何以為家》,原生家庭的生與罪

“我想起訴我的父母,因為他們生了我。”在黎巴嫩一個小鎮的法庭上,因持刀傷人被判入獄的12歲男孩扎恩,起訴父母該為生了自己而負責。藉由開庭,一樁有關無戶籍非法難民的底層“殘酷史”拉開帷幕。

扎恩和父母以及諸多兄弟姐妹都屬於非法移民,沒有合法身份的他們租住在他人屋簷下,扎恩自小就要在外打工,11歲的妹妹還未成年便面臨被父母“送出去”的危機。無力改變一切的扎恩一怒之下離家出走,遇上了埃塞俄比亞非法移民泰格斯以及她的寶寶,同為底層人民的三人過上了形如一家人的生活,但苦難並沒有結束。

《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何以為家》又名《迦百農》(Capernaum),Capernaum正名Capharnaum,是《聖經》中耶穌傳教的起點,亦是耶路撒冷之後耶穌的第二故鄉,位於現在的以色列,如今已是一片廢墟。導演娜丁·拉巴基曾提到,電影以“迦百農”命名,是指“混亂、失序”之意。

正如影片故事設定的發生地:黎巴嫩的首都城市貝魯特,這片曾經富饒的土地,隨著長久的內戰和多方爭鬥,開始變成人間煉獄般的存在,貧富分化嚴重、底層人民苦不堪言,更別說還有周邊敘利亞和以色列等地難民的大量湧入,如今的黎巴嫩已瘡痍滿目。

雖然相較於IMDB所顯示2小時6分鐘的影片時長:國內117分鐘的上映版本少了9分鐘,但並不影響影片的整體觀感。在社會與制度大環境下,影片中的每個人都揹負著各自的苦難與罪惡,《何以為家》在展現對“生”的質疑時,也拋出了對“罪”的合理性反思,將對原生家庭的控訴延伸至整個社會實況。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扎恩的父母生育了一屋子子女,但他們無力養育,懂事的孩子去打工賺錢,最小的兒子腳被鐵鏈銬住以防止亂跑,作為看似該被譴責的一方,扎恩的母親卻也有自己的不易:“我這一生都是奴隸,你還敢批評我?你有什麼權利批評我?你有我這樣的處境嗎……為了讓孩子活,我寧願犯下一千個罪行。”可換個角度講,她又是賣掉小女兒、在扎恩入獄後還要再進行生育的“罪人”,貧窮不是他們的罪,但生而不養與無知確實是他們的錯。

《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我以為能活得體面,能被所有人愛。但上帝不希望我們這樣,他寧願我們做洗碗工。”另一方的扎恩,他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看似一切的過錯都有原因,但同時,他是去救濟站騙取紙尿褲和糧食、用鎮定劑製作“神仙水”的小騙子,也是用繩子拴住泰格斯兒子尤納斯,並最終將尤納斯賣給人販子的罪人。彷彿一個輪迴,後來的扎恩變成了他的父母。

無戶籍非法難民如何找尋自我身份?貧窮是否是原罪?父母無力養育時該不該生?《何以為家》沒有給出答案,它只是拋出這些問題,揭開生活的傷疤,而在傷疤之下,還有根植於骨血的反思。


小語種電影的生猛進擊

一個無法規避的現象,中國電影市場目前主要被國產電影、好萊塢電影、日本動畫電影以及其他“小語種”電影所包圍。所謂小語種電影指的是,英語之外諸如印度、法語、俄語、西班牙語等影片。

近年來,小語種電影更是有聲量上揚、成績趕超國產電影和好萊塢大片之勢,從《你的名字》、《摔跤吧!爸爸》、《看不見的客人》到《天才槍手》、《神秘巨星》、《起跑線》……諸多小語種電影經受了市場的考驗,尤其是印度電影和西班牙電影,一個基於環境和社會制度因素,以真實的視角和鋒利的筆觸掀起了一股股“印度熱”,一個以腦洞大開的故事和高度反轉的劇情一再刷新大眾認知。

當然,最重要的是,市場看到了小語種電影的諸多可能性。

《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與此同時,另一明顯的變化是,近年來抵達國內的藝術電影開始逐漸增多,尤其是像《三塊廣告牌》、《水形物語》、《小偷家族》等這般在奧斯卡或其它國際電影節上加冕的話題之作,越發可以及時登陸內地院線,即使登陸延後或是在藝聯放映,也能在口碑加持下取得不錯的票房成績。

顯而易見的趨勢是,國內電影市場的接納能力在不斷擴大,所引進的電影類型已不再侷限於好萊塢,也不再糾結於商業大片這種簡單粗暴的品類上,多類型小語種電影、藝術電影的可見度越來越高。而每一種類型、語種的電影都能找到它的觀眾背後,其實存在共同點:主題提煉舉重若輕、製作以小博大、情感能夠激起共鳴。

《何以為家》vs《復聯4》,小語種電影能否再憑“殘酷史”突圍?

​為將黎巴嫩這片土地的創傷儘可能刻畫詳盡,導演娜丁·拉巴基在談及影片製作時曾坦言,該片創作時間長達5年,前期調研耗時3年。最終呈現在電影中的一雙雙茫然的雙眼、髒亂的街道、不同又相似的屋頂和人生……似乎都在訴說著現實的苦楚。同時,為儘可能展現生活的原貌,在影片半紀錄的形式下,除客串了女律師的導演外,採用的演員基本上均是非專業演員的素人,飾演主角扎恩的小男孩本就是一位敘利亞難民,曾在貝魯特街頭賣口香糖。

“這從來就不是地域性的。孩子就是孩子。”正如導演曾在對談採訪中所言,《何以為家》選取的故事支點是任何地方都會出現的問題,不管是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還是混亂國家。故事最後,面對社會與家庭帶來的無解問題,影片並沒交代法庭的最終審判結果,但扎恩卻終於擁有了自己的身份。影片外的扎恩·拉費阿,亦開啟了新的人生。

如同《摔跤吧!爸爸》直擊印度性別差異所帶來的問題、《神秘巨星》揭露印度家庭家暴以及女性社會地位的問題、《起跑線》涉及印度教育困境、《小偷家族》關注日本邊緣人群的生存,《何以為家》亦關乎成長、生存,以及原生家庭的探討,

它們都在以生猛的姿態揭開各自社會的“殘酷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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