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中華武術界的“黃金十年”

小說:中華武術界的“黃金十年”

逝去的武林。李仲軒口述,徐皓峰撰文。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4月第一版,2016年第六次印刷。

真是厲害。兩年之內竟印了六次。

過去有本雜誌,名叫《武魂》,2000年第12期刊載了一篇署名李仲軒口述、徐皓峰撰文的關於武林舊事的回憶文章《我所瞭解的尚式形意拳》,讀者好評如潮。以後就陸續刊載,變成了一個專欄,一做就是五年。再往後,文章不斷被傳到網上,甚至出現了一個以“軒迷”為號召的群體。口述者李仲軒也由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突然走進了武林歷史。

原來,此公還是個武林高手。

以下文字都是直接摘錄自書中原文,根據主題目聯綴而成。

李敬軒年輕時學的是形意拳,師承顯赫,三位師父皆是民國超一流武人,唐維祿師父遊走鄉間,薛顛師父坐鎮武館,尚雲祥師父是個待在家裡的人,一待四十年,慕名來訪者不斷。(6)

形意拳傳說起源於岳飛,本就是南宋時代用來訓練士兵的。一定要讓形意拳在現代發揮軍事作用——當時老一輩拳師都在動這份腦筋。練武術的都愛國,當時管武術叫國術。李存義說:“形意拳叫國術,就要保家衛國。”(187)

民國之初,武術便有國術之稱,至1928年,中央國術館正式將武術定名為國術,此後迎來中華武術界的“黃金十年”。(69)

1912年設立的中華武術會天津分會(也稱天津中華武術會),是民初天津官方倡辦的首個武術組織,改變了口授身傳的傳統模式,李存義為總教習,禁衛軍統領馮國璋為發起人之一。

1927年,國民政府委員張之江發起,馮玉祥、于右任、蔡元培等人呼籲,於南京創立了國術研究館,稱“國術館組設,原本救國之熱誠,以期強種強國,而循至於民眾均國術化”。1928年更名為中央國術館,它是民國時期主管國術的中央行政機構。

省、市、縣級國術館(分館、支館)紛紛新設,館長不乏由市長、縣長兼任者。(68)

梅軒曰:省、市、縣級都設立國術館(分館、支館),市長、縣長還要兼任館長,從中可見當時政府對國術的高度重視。所以有“黃金十年”之說。當時所謂國粹者,舉凡有國語、國劇、國醫、國學,再就是國術也。

唐維祿的師傅是李存義,李存義當國術館館長時,一天有個人揹著口大鐵鍋來了,將鍋往地上一放,跳到鍋沿兒上打了套拳。可想其換步該有多快,腿功了得。

他表演完後對李存義說:“不知李館長能不能做到?”李存義說:“此種技能接近雜技,得專門練,你的腿功如果真好,跟我比比賽跑怎麼樣?”

兩人說好,相隔兩丈遠,一喊開始,那人就跑。如果他跑出十步,李存義仍未追上,就算輸了。

不料那人一起步就被李存義推倒,好像兩人緊挨著似的。連續幾次都是如此,最終那人揹著鐵鍋羞愧地走了。(153)

尚師(雲祥)家中掛槍,他有一把刀,說:“這刀吃過鬼子的血。”唐師對我說過:“當年,你尚師傅可是把洋人一場好宰!”

李存義和尚雲祥殺洋人,是殺一場就躲幾天,所幸沒有發生意外。拿日本使館的人開了殺戒,後來是白種人也殺。李存義的刀法用刀尖,也等於是劍法。(209)

八國聯軍進北京時,日本使館的也跑出來殺人,李存義就帶著尚雲祥找去了,在使館外殺了日本人,然後尚雲祥藏在北京,李存義逃去了天津。(325)

梅軒曰:這個故事是不是像極了電視劇《陳真傳》裡面的情節。

唐維祿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沒有名頭的鄉野武師,為了讓自己的徒弟能夠深造,便請求尚雲軒收李仲軒為徒。

當時尚雲祥年事已高,所收的徒弟都有徒孫了,傳承已有兩三代,而李仲軒當時還未到二十歲,對於唐維祿的請求,尚雲祥說,收徒可以,但李仲軒將來不要再收徒弟,否則我這門的年齡與輩分就亂了。

李老跟隨尚雲祥學藝的時間並不很長,是斷斷續續的兩年。據他說在拳術未成時,為謀生計去了天津,一直忙忙碌碌。尚雲祥謝世後,漸漸地便與武林少了來往。(236)

李仲軒老師晚年靠給西單一家電器商店守夜謀生。在1988年冬天出車禍,一度全身癱瘓,口不能言,醫院診斷是小腦萎縮。

他那時被運回門頭溝的老屋裡待死,然而四個月之後竟然可以下床行走,語言和神態都恢復了清晰,只是從此體質明顯地虛弱。但作為一個七十四歲的老人能有如此的恢復力,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240)

李老說:我老了後娛樂就是下象棋,七十幾歲在街邊下棋時,遇上了一個練拳的,他當時四十多歲,別人叫他“大生”。他連輸給我幾盤,我要回家吃飯,他用手抓住我的領子,說我一走就打我。

我一個鷹捉將他按在地上,鬆了他,他就掄拳頭,我再捉住他,順著個崩拳的勁把他甩出去了。圍觀的人不知道,他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兒,立刻對我恭敬了。我不讓他跟人說我會武,他也不好意思說。此人後來問我武術的事兒,我說別談了,有時間下棋吧。(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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