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是一個煉丹師,卻為找一株草藥,不惜和整個神界作對

小說:他是一個煉丹師,卻為找一株草藥,不惜和整個神界作對

烏祖依舊盯著鏡幕,目無波瀾,只是點了點頭。

 似是為了印證男人的話,玄青色鏡幕裡,疾風驟雨中,遠天地平線上緩緩漫出一道烏壓壓的黑潮,煞氣森森,蜿蜒橫亙,竟達數十里之長。而在黑潮背後萬里高空處,一彎冷月高懸,表面清輝不知何時被血光取而代之,妖豔欲滴,如冥王之眸,散發著桀驁不馴的戾氣,與真實之眸隔空遙望。

 黑潮不停地向前推進,一路所過大地哀鳴,連相隔甚遠的句芒峰也哆嗦起來。但這僅僅只是前奏,遠天四方黑潮接連成圈,無窮無盡的妖獸大軍如汪洋般向著世界之巔漫延而來,它們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歡呼著,雙目充斥著慾望的血紅。綠色在淪陷,黑暗主宰了一切。

 生靈塗炭!

 而在這場浩劫裡,首當其衝的便是幽居深林、美麗尊貴的精靈一族,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永恆的青春將在此刻以至於未來很漫長的時間裡成為他們最恐懼的夢魘。人是愛美的,妖獸當然也不例外,以往卑賤的社會地位註定了它們畸形的慾望,而當慾望失去枷鎖時也就註定了連畸形都稱不上的行為。

 男精靈和女精靈在它們眼中是沒有區別的,只是一個洞或兩個洞的差異罷了,但男性精靈顯然更受歡迎。因為女性在異常粗大的衝刺下往往百個來回便已香消玉殞,剩下無主的軀體無意識地晃動,少了許多掙扎的樂趣,相反,男精靈堅毅的韌性在納德蘭可謂家喻戶曉。當然,最受妖獸們歡迎的還是那些個粉雕玉琢、鮮嫩可口的孩子,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幼嬰。

 相較於瘋狂,性的發洩只是手段之一,獸人們還喜歡慢慢割下精靈身上的各種器官,用針繩連成一串掛在項間四處炫耀,精緻的Ru房和尖尖的耳朵無疑是最佳收藏。因為在獸人單一的認知中,血腥殘暴等同於勇氣魅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烏祖左手關節已成鐵青色,但他的聲音依然平靜:“洛楓,納德蘭的傳承不能斷,獸族短時間還無法攻破輝耀之都,船我已命人備好,在月督港共有十三艘“海皇戟”,你護送他們速速離去吧。”

 洛楓目中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紅芒,問道:“去哪兒?”

 “遙遙東方,神州!”

 “神州嗎,呵,真是令人懷念啊,不過我的力量在時空傳送中揮霍一空,已經來不及了啊大祭司,”洛楓搖頭苦笑,看向烏祖,當他看到烏祖的臉龐時頓時大驚失色,高呼道:“您…您…這是!”

 只見烏祖本就枯槁得嚇人的面容正逐漸向內塌陷,鼻尖骨甚至刺破臉皮裸露而出,看起來驚悚無比,他皸裂的嘴唇上下起合,道:“看到了吧,不晚,還來得及。”

 烏祖今年七十九歲,這在歷代那些壽逾百歲的祭祀中無疑是極其年輕的,但他的容貌卻是最顯老的一個。他的才華資質凌駕於所有大祭司之上,文明的傳承發掘了真實之眸的十分之一,但他卻憑藉一人之力發掘了十分之又一,不要試著用天才之類的形容詞來概括他的能力,那是在侮辱他。然而像烏祖這一類人的一生卻總顯得短暫,當所有人都被甩在身後,以茫然錯愕的凡夫俗子的姿態張望並豔羨著他的時候,造物主為其精心準備的毀滅也就慢慢地拉開了序幕。

 這片大陸承受不了這種智慧,或者說世界不需要這種智慧。

 近年來納德蘭大陸災禍連連,烏祖被一種叫做善良的情感所支配,借用並透支了真實之眸的力量為居住這片大陸上的生靈化去了不計其數的災難。當然,法則是公平的,力量需要代價,而透支真實之眸的力量則是以生命力為代價。

 糟老頭兒的命換取萬物的新生,公平,成交!

 烏祖輕輕閉上眼,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喚回了先祖的亡魂,獸人攻破輝耀之都的時間將延後很久很久,你還有時間,我們還有希望!”

 洛楓看著烏祖,瞳中又閃過一道妖異的紅芒,隨後將目光投在鏡幕之上。

 天際突然響起了嘹亮的聖歌,輝耀之都上一座座漢白玉石打磨而成的聖碑綻放出璀璨豪光,五顏六色,一道道光柱自聖碑次第激射,直接天地,攪動烏雲翻滾,大小不一的人影從光柱中緩緩顯現,化作實質後折轉俯衝,托起絢爛的尾帶如流星般砸向妖獸匯聚成的汪洋。相較於汪洋,這些光影無疑顯得黯然失色,但與人皇剛鐸、戰神祖拉、法神安爾金斯、大地先知奧摩亞等一連串令人窒息的傳說相比,汪洋反而如俗世蟻國般庸庸無奇了。

 “那如果…”洛楓突然開口,一道寒光快似閃電地插進烏祖的胸膛,瘋狂攪動,他舌尖舔舐.著濺滿血的下唇,猙獰笑道:“這樣一來最後的希望也就消失了吧!”

 匕首刺進體內的一瞬間烏祖猛地睜眼,隨即冷靜,一直隱於袖間的右手驟然出擊,並指為掌,於玄清色光華大作中引動風雷沉鳴,魏然如山,重重印在洛楓胸口上。

 那是一隻似嬰兒肌膚般白嫩紅潤的手,吹彈可破。

 洛楓悶哼一聲,身子登時倒飛出去,同一時間,一團呈深紅色黏稠狀的妖異能量被烏祖從體內震出緊攥在手中。這團能量極具韌性,在烏祖強行拽拉下竟還死死地附生在洛楓胸口,隨著他倒飛而去被越扯越長,漸繃成線,最終戛然而斷。而在這一過程中,洛楓四肢痙攣,汗如雨下,面部劇烈扭曲,顯得極為痛苦。

 那團能量一經離體,迅速蜷縮成拇指大的一點,在烏祖掌心上方滴溜溜地旋轉,幾次欲想逃離,卻被無形的屏障阻擋,皆無功而返,也就安靜了下來。

 “外道魔像麼,原來如此,好手段!”烏祖盯著這團能量,神情嚴峻,如臨大敵,口中吐出幾個晦澀的咒文,掌間頓時白光大放,將其牢牢包裹。那團能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驟然暴、動,拼命掙扎,更有淒厲嘶鳴聲傳出,令人驚悚,但一切徒然,在白光的侵蝕下只見它表面迅速黯淡,轉瞬便被徹底煉化,一縷青煙過後再無痕跡,消逝的徹徹底底。

 烏祖輕舒一氣,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匕首,白眉蹙起,忍著劇痛將之緩緩拔出,繼而走向倒地昏迷的洛楓,奇怪的是在他拔刃的整個過程中創口處竟再沒有溢出丁點血液,令人不解。他走到洛楓一旁,將其翻過身子,伸出右手,探出食中二指虛掩在洛楓眉心上,口中低喃,隨後只見二指正中緩緩凝出一乳色光粒,米粟大小,卻耀人眼目,醞釀許久後最終一點一點地融進眉心,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烏祖臉上的褶皺變得愈發深刻,創口處也不易覺察地溢出一縷黑色的血液。

 洛楓悠悠轉醒,待看清烏祖面容後霍然翻身,跪在烏祖面前,神情悲痛道:“大祭司,我洛楓罪該萬死啊!”其實在被外道魔像控制後他的神智依然清醒,只是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眼下知大錯已成,悔恨已無任何用處,萬念俱焚,只求一死了。

 烏祖將洛楓扶起,搖搖頭,將匕首交還予他,蒼老的臉龐上笑容依舊溫和:“錯不在你,是我疏忽大意了,它比我想象中更強大也更聰明。”

 洛楓抬頭看向光幕,聲音哽咽,喃喃道:“可這樣一來您耗盡心血所喚回的先祖之魂恐怕就…”

 鏡幕中,一十六束虹光分四面迎上妖獸大軍,各色的光華自先祖之魂手中激射而出,炸起一道又一道恢弘的蘑菇雲,地毯式般推進而開。許多妖獸甚至連眨眼都來不及便已在蘑菇雲內灰飛煙滅,至於邊緣一帶的妖獸則直接被強勁的氣浪活活震死,繼而推飛,而在被推飛的過程中,它們身上一些突起的骨刺則霎時成為恐怖利器,一路所過斷肢橫飛,待得衝勢停歇後早已不知帶走多少同伴的性命。冰冷的死亡在禁斷秘法和聖階鬥氣的華麗演繹下被賦予了絢爛的藝術形式。

 然而好景不長,在將妖獸大軍的包圍圈打退了足足一百餘里地後,先祖之魂們原本平淡的表情開始變得痛苦起來,目露迷茫地望向四周,周身虹光迅速暗淡下去,身影如水如幕般泛起道道波瀾,越來越淡,最終化作成點點熒光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潰敗的妖獸似乎給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懵了,短暫的死寂過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野豬魔兵團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帶著嗜血效果的吼叫之聲猶如一記強心針打在了每一個妖獸的心臟上,眾妖獸紛紛轉身拔出武器,目標直指句芒峰!

 剎那間,瘋狂的嘶吼響徹雲霄!

 洛楓低垂著頭顱,死死地咬緊牙關,緊攥的拳背上青筋暴突。

 烏祖爽朗一笑,彷彿一瞬之間年輕了數十歲,他拍了拍洛楓的肩膀,說道:“快走吧,老頭子我拼了這把老命也要拖住這群畜生的狗腿子,看似一段將要終結的歷史總會孕育出必然的重生,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咯。”

 洛楓怔怔地看著烏祖的身體迅速重組再生,他很清楚這不過是烏祖點燃了生命之火後的迴光返照,換個說法就是眼前這個納德蘭大陸上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已經死了。這一瞬間,洛楓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人類在命運長河面前的軟弱和無能,但他不是個矯情的人,對著烏祖深深一拜後便決然轉身,走進了時空裂縫中。

 烏祖伸出手抹平時空裂縫,又從虛空中變戲法般抓出一面鏡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細細理平毛糙的長髮,又別出心裁地給垂地的長鬚紮了個小辮子,最後對著鏡子嘖嘖稱奇:“寶刀不老,小夥子真是俊吶!”

 陡然,祈願之塔毫無徵兆地搖晃了起來,烏祖眉頭一挑,抬頭指天破口大罵:“格老子滴,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瞧把你給嘚瑟的,不是老頭子我吹,你丫十年前要敢來叫板,信不信你爺爺我分分鐘一個眼神轟殺你?!”

 真實之眸內突然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信呀,可是又怎樣呢,我還就嘚瑟了,出來咬我啊笨~”

 “出來就出來,老頭子我還怕你一個小丫頭了不成,”烏祖撓了撓褲襠,順手彈掉兩三根彎曲的毛髮,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令人汗顏的事:“早知道今兒要交代在這兒就順便洗個身子換條褻褲了,這都幾個月沒洗了,唉!”

 烏祖很懶,非常懶,懶的令人髮指!

 “咦,不是要出來嗎,人呢?”那笑聲又響了起來。

 烏祖鄙夷嗤笑道:“逗你玩兒!”

 “哼,為老不尊,既然你不出來那我進來好了。”那道聲音裡明顯帶了幾分怒意。

 話音剛落,祈願之塔便搖晃得愈發厲害起來,撐頂的十二根巨柱發出痛苦的吱呀聲,塔壁更是龜裂無數。

 塔頂上方,灰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圈直徑長達數里的恐怖雲渦,彷彿接連幽冥的死亡之門,內裡是毛骨悚然的淵暗,一切光線掃過皆被無情吞噬,最終被同化作一條彎曲的灰色分割線;隨著毫無止境的吞噬,那條分割線愈發濃郁,幾近實質;同一時間,雲渦開始緩緩盤旋,越壓越低,細小而又密集的血色電光自邊緣吞吐著舌信,噼啪作響,令人頭皮發麻。

 一道驚雷炸裂,整個世界尖叫著捂住了耳朵。

 陰空中。

 雲渦內。

 分割線兩邊。

 兩隻滴血的巨大骨手帶著汪洋般的威壓一點一點滲透而出。

 煞氣如海!

 鬼哭狼嚎!

 兩隻骨手緩緩交疊在一起,醞釀許久後,對著下方狠狠地按印下去,尚未觸及,祈願之塔便已分崩離析。

 烏祖飛身暴起,穿過真實之眸,七竅湧血,周身燃起熊熊碧炎,彷彿一顆激燃的流星,一路碾著虛空砸向了那雙骨手。

 有那麼一瞬,天地淵暗;又有那麼一剎,碧炎滔天。

 塌陷的空間裡,沒有人看到其中發生了什麼,待得一切恢復如初後,真實之眸轟然破碎,星星點點,自八方激射而去。

 納德蘭歷-千照年-九月十五-立冬

 輝耀之都隨大祭司烏祖·阿蒙爾·納德蘭化作歷史的塵埃。

 天降大雪。

 已是終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