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國產劇。
已經完結了快一個月,劇主還是沒完全緩過神來。
相信不少人有同感。
《都挺好》。
比起那些嬉笑怒罵的都市劇,它真的很敢。
敢戳破每個人努力營造的歡樂泡沫,敢撕開種在心裡的傷疤——
原生家庭問題。
最近又有一部日劇。
比起《都挺好》的“和解式大結局”,它更漆黑、更陰暗。
更像是一座漩渦,一眼看不到底。
準備好了嗎?
劇主友情提醒大家,扶好坐穩,這趟車可不是誰都能上的。
《絕叫》。
從一件不太起眼的意外開始。
2018年3月4日,警方接到報案,撞開了一扇半年未曾開啟的房門。
屋內一片狼藉。
不,“一片狼藉”甚至不足以形容——
一具屍體倒在客廳,被家中養的11只貓啃食。
“孤獨死”。
昨天的《長命百二歲》裡就有提到。
指的是獨自生活的人,在沒有任何照顧的情況下因突發身體狀況而死。
在當下的日本,已經是遍及整個社會的現象。
回到這間狹小的出租房。
半年過去,就連貓咪都被餓死。
屍體的臉孔,更是無法辨認。
從遺物中,警方發現了死者的姓名。
鈴木陽子。
帶隊的女警官,也是差不多的歲數,也是獨居。
帶著同情,她翻開了鈴木陽子的一生。
就像一本書,封面就寫著兩個大字。
悲慘。
幼年時期,陽子生活在母親的陰影之下。
跟《都挺好》裡的觀念一樣,重男輕女。
隨時隨地都被拎起來和弟弟去比較;
隨時隨地都承受著言語的暴力。
不幸又降臨。
被捧在掌上呵護的弟弟,出車禍身亡。
同樣悲傷的陽子,卻要承受著母親扭曲的怒火。
“為什麼死去的不是你?”
在這個家庭裡能得到全部的關心,甚至比不上陌生人的一句可憐。
陽子長大了一些。
命運沒放過她。
父親負債落跑,剩下陽子母女倆被追債的堵上門來。
還不上錢,就要拿房子抵押。
兩個人,被趕出了自己的家。
母親倒是輕鬆了不少,主動跟陽子分別,去投奔親戚。
像是終於甩下了一個包袱。
留得陽子,一個人去到東京打拼。
以為陽子也算解脫了?
不不不。
實在太不瞭解“社畜”的世界。
陽子怎麼也無法想通,領她入行的前輩是怎麼“秒變臉”的。
從溫柔的鼓勵,一下子就化為尖銳的批評。
步入社會,陽子的那份恐懼沒有絲毫改變。
只不過,換了個地方——
從一個人的陰影裡,到眾目睽睽的陽光之下。
她一單保險也沒有賣出去。
被上司悄悄地叫到會議室,聽到了那句惡魔的蠱惑——
喊吧,喊出來,喊出那句“我就是沒用”吧。
典型的PUA伎倆。
目的就是為了碾碎陽子的尊嚴。
陽子當然也抗爭過。
可換來的,是上司一句輕飄飄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女人,就該利用自己的優勢。”
在生存的壓力下,陽子屈服了。
認命了。
紙總歸包不住火。
東窗事發,那個唯利是圖的男上司被調走。
而陽子,面臨的是新上任女上司劈頭蓋臉的指責。
她被開除出保險公司。
到頭來,只是被人控制的工具。
走投無路。
偏又得背上新的枷鎖。
被遠親掃地出門的母親,需要陽子來贍養。
她無奈,去借高利貸。
沒想到,出借高利貸的人都不願意把錢借給她。
不過,倒是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她麻木了。
就這樣吧。
和以前所做的事情,又有什麼不同呢?
就這樣,“鈴木陽子”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妝容精緻,滿臉堆笑的“麻裡愛”。
就到這裡。
陽子的一生,基本上翻到結局。
從陽子母親那裡找到的臍帶,也證實了死者的DNA屬於陽子本人。
似乎已經蓋棺定論。
但。
問題又出在一件不相干的大案上。
幾年前,一個名叫神代的黑社會老大在自己的家中被殺。
他確實惡貫滿盈。
利用窮人,換取保險金。
但,法律要還給他應有的公正。
警方抓捕了曾在神代手下跑腿的馬仔,再三審訊。
直到馬仔交代出了一個人名。
麻裡愛。
女警官皺著眉頭,又翻開了陽子的檔案。
卻發現,陽子簡單的一生,居然經歷過三段婚姻。
三任丈夫,都是車禍而死。
在整個過程中,陽子獲得了數億日元的保險金。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
她的“丈夫”們,都是撞死前任丈夫的司機!
所有可能性,像多尼諾骨牌一樣倒向陽子。
可她本人,正被安葬,推進了焚化爐。
畫上句號。
“陽子”這個身份已經死亡,不會再有相關的人受到傷害。
又留下問號。
究竟是誰造成了這一切的不幸?
首當其衝是父母。
他們不是港灣。
而是謀害一個女孩天真爛漫的兇手。
他們給陽子的童年,蒼白而又殘忍。
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這疤痕烙印在陽子身上。
不會褪色的。
只會歷久彌新。
整個社會也沒對她手下留情。
被開除的時候,她委屈地辯解。
邊上的女上司在另一邊斜睨著,冷笑。
你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別人蠱惑?
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女性的工作才得不到正確的評價!
你看到陽子的眼淚。
在眼眶裡轉了兩圈,幹了。
沒流出來。
全滲進內心的千瘡百孔裡面去了。
就像她小時候喜歡美麗的金魚。
優雅,又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
長大了,她才發現,哪裡有自由呢?
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大的魚缸。
這部劇,由同名的暢銷推理小說改編,曾入選第36屆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
片名“絕叫”,看上去很驚悚。
卻反倒是劇主對於陽子的期待——
多希望她能尖叫出來,多希望她能有所發洩。
可惜,她沒有。
她的咽喉被生活攥得緊緊的,發不出聲。
只剩下一句默默的呢喃,在她自己心裡:
陽子,你曾經抗爭過,與你自身孤獨的命運抗爭,與這不近人情的社會抗爭,為了從幽暗的魚缸裡解脫出來。我們不試圖洗刷罪惡。
我們只是記錄罪惡。
以及它背後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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