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經濟會發生“脫鉤”嗎?

最近,王煜全老師從美國回來,正在北京籌辦他的第三屆“前哨大會”。我藉著這個機會,專門找他去請教了一次。

我向他請教的話題,可以說是當前世界經濟最大的一個懸念,那就是:中國和美國的經濟相互之間會不會發生脫鉤?

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你肯定知道。特朗普發動的貿易戰,美國精英階層對於中國實力增長的警覺,世界各地的反全球化噪音,還有中美兩國無論是雙邊的貿易額,還是投資額都在下降,等等這些現象,都讓一種可能性浮現出來。就是中國和美國的經濟,在體系上發生脫離,成為兩個經濟系統。

如果這種可能性真的變成現實,那一定是一場悲劇。我們這代人的命運都有可能因此發生鉅變。

我要向王煜全請教的,就是以他在中美兩國之間做投資,做產業的經驗,這件事情發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先說結論,王老師說,中美經濟脫鉤的可能性,不僅很小,而且,中國可能正面臨一次大的機會。這是結論,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理由。

他給出的理由,正是我期待的,是一個“底層邏輯”。要想理解這個底層邏輯,至少應該有超越一百年以上的產業視野。

今天的節目,我就把王煜全老師的這套分析,和你分享一下。

100年前,誕生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波科技企業的龐然大物,就是福特汽車、卡耐基、洛克菲勒這樣的公司。那為什麼在那個時間點,這些企業它們為什麼能長這麼大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們通過資本放大了產能。

那個時代的企業,成長過程,一般都是這樣的。一個工程師,發明了一個新的科技產品,不管是瓦特的蒸汽機還是福特的汽車,還是愛迪生的燈泡都是這樣。東西發明出來了,然後去找資本家融一大筆錢,成立一家企業,然後機器轟鳴,產能迅速放大、成本迅速降低、產品迅速普及。一個企業就這樣像吹泡泡一樣迅速成為龐然大物。

這個階段的企業,有兩個特點:第一,產品和科學往往沒有什麼關係,這些產品只是技術創新的產物。主導者往往是一個工程師。就像福特、愛迪生這樣的人;第二,是先有產品,然後資本介入,這才有企業。

我們把這個時代,這種類型的企業,稱之為科技企業1.0。

但是過去20年,我們這代人看到的科技企業可不是這樣。現在的科技企業往往是是先融資,再去做產品,是把一個很長的研發週期包含到了公司的內部。我們熟悉的互聯網大公司基本都是這樣。

為什麼會有這個變化?不是先做產品後融資,而是反過來呢?因為這一代科技企業往往做的是軟的東西,產品形態是比特,而不是原子。研發成本很高,但是一旦研發出來,大規模複製的邊際成本幾乎是零。它不需要在產業化這個環節投入巨大資金進行推動。這是科技企業2.0的版本。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龐然大物。

我們這幾十年,特別習慣這種企業。但是你想,這只是一個階段的現象,要不怎麼美國人彼得蒂爾說了那句著名的話呢?他說:“人們都希望得到一輛會飛的汽車,結果卻得到了140個字符。”這很明顯在說美國的推特或者是中國的微博。翻譯成我們今天的語境,就是:人們都希望有把實體產品插上科技翅膀,結果現在只有輕飄飄的科技企業2.0。對啊,長遠來看,製造實體產品的企業,當然也有機會長成巨無霸啊。比如今天不就有蘋果、特斯拉、中國的華為這樣的公司嗎?

這樣的公司,王煜全老師稱之為叫“端到端”的科技企業。也就是科技企業3.0。

什麼叫“端到端”?就是它的價值鏈特別長。一端是高校實驗室裡的那些科學基礎研究,這些科學成果要通過技術,也就是工程師把它做成產品,然後要由產業實行大規模量產,然後還得送到消費者這一端。這是兩端,這個價值鏈才算完成。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整個人類社會的各種分工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什麼是這樣的產業?比如基因測序,生物製藥,還有大家都在期待的自動駕駛,都是這樣的產業。

那問題來了,把科技企業分成這1.0、2.0、3.0三個版本,對我們今天討論中國和美國經濟會不會脫鉤,有什麼關係呢?關係很大。

你發現沒有?1.0和2.0的科技企業,關鍵要素就是兩個:企業家和資本。雖然他們合作的方式不一樣,但是整個鏈條上,只有這兩個因素是決定性的。

但是如果放眼未來,科技企業的3.0版本,因為它的價值鏈條特別長,這個價值鏈上,決定性的因素就變了。它不再只是企業家,資本的作用也在劇烈下降。

現在什麼是關鍵因素呢?兩個:第一個關鍵是,怎麼把大學實驗室裡的科研成果轉化為產品。這是從0到1的過程,再也不能靠瓦特、福特、愛迪生、比爾蓋茨這樣一兩個天才來完成了。它必須要靠一個科學成果的轉化體系。現在全世界哪個國家在這個方面做得比較好?必須承認,是美國。

但是還有一個大難點,大關鍵,那就是產品做出來了怎麼實現量產。這個關鍵點的突破靠什麼?

說到這裡,答案就出來了。靠製造業的能力。說起系統的製造業的水平,咱們中國當仁不讓,是全世界做得最好的。

有一派觀點總認為,中國製造業水平從總量上說還可以,但是說起水平馬馬虎虎,肯定不如日本和德國。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蘋果公司生產手機、電腦,要找中國來代工,為什麼不去找德國、日本呢?你以為只是價格的原因麼?

因為全球製造業的競爭焦點,就不是誰會造精密設備,而是你的製造體系夠不夠開放,你能不能為一個第三方的創新企業做精密製造。在這方面,中國的能力在全世界不光是第一,而且是唯一,沒有第二家可找。

在中國這樣的企業,這樣的製造專家,你到深圳去看,一找一大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富士康,我們都知道蘋果手機是精密製造,在哪造的?就是中國的富士康。為什麼?富士康至少有5000多個工程師專門幹一件事,就是幫助客戶解決你的產品設計完了以後如何給你量產出來。請注意,產品設計完了,但到量產這一關,還需要一家企業提供至少5000個工程師跨過這道坎。

你可能會說,中國的這個能力,美國也可以學啊。

沒有那麼簡單。不說美國,就說中國,真正有這種全套本事的地方,其實也就是珠三角和長三角等很少幾個區域。

就說珠三角,很多人可能今天都已經不知道了,富士康在十幾年前的競爭對手是誰?是比亞迪。現在大家都知道比亞迪是造電動車的。但是,當年它跟富士康都是做手機這樣電子產品的代工。富士康因為做了iPhone的手機代工,多年積累了大量的製造能力,現在才成為世界第一的手機代工廠。比亞迪同在深圳,都落後了。

所以你看,系統的製造業能力,不是一個可以搬來搬去,隨時遷移的能力。它是越幹越會幹的。經驗的門檻很高很高。

所以,如果科技企業3.0的時代真的到來了,美國和中國各自擁有一個突破能力,美國擁有科技產業化的領先能力,中國擁有複雜製造的領先能力。這兩個加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產業鏈,這是一個全球化的完整鏈條,不是想分開就分開的。中美兩大經濟體系,不僅不會脫鉤,而且會在科技企業3.0的內在邏輯驅動下,結合得越來越緊密。

就拿特斯拉來說,原本,埃隆·馬斯克是不相信中國製造的,結果他的車在美國造,產品一再延期、跳票,企業戰略受制於產能。現在怎麼樣?再不情願,也只好到中國來建廠。這不是他有多喜歡中國,而是隻有中國的製造能力能幫他解決量產的難題。

這就是王煜全老師給我們提供的觀察中美關係未來的一個維度。最終決定兩個經濟體是和還是散,決定這個命運的,也許不是哪些人的意願,而是產業發展本身的邏輯啊。

【陳思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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