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一夜之間，市值蒸發了20億。4月12日對於視覺中國的股東來說，原本是值得慶祝的一天。根據原計劃，視覺中國將有3.88億限售股上市流通，按4月11日收盤股價28元來算，解禁市值約108億元。然而，視覺中國股價開盤即跌停，解禁的限售股無法套現。
煽動視覺中國鉅變的那隻蝴蝶，正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張黑洞照片。4月10日晚，人類歷史上首張黑洞照片在全球六地同時發佈，一時間成為網上熱議的話題，當時網絡還笑傳哪些是“黑洞概念股”。誰也沒想到的是，視覺中國自己成了“黑洞概念股”，並且，深不見底。
事件的起因看似偶然。有網友發現此前大火的黑洞照片，在視覺中國網站上被標明瞭“此圖如用於商業用途，請致電或諮詢客戶代表”的字樣。
很快，網友扒出視覺中國網站把國旗、國徽、故宮等圖片標為了“版權所有”，也有了共青團中央官方微博那一問：“國旗、國徽的版權也是貴公司的？”
共青團中央微博截圖
某種意義上，事件的一波三折，既讓相關企業重溫了“敬畏市場、尊重規則”的樸素道理，也給公眾上了一堂意義深遠的版權保護公開課。近年來，從完善知識產權保護的政策法律體系，到經營者將產權保護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再到“葛優躺”維權案、鄭淵潔童話形象商標維權案等典型案件加深了公眾產權保護的意識，來之不易的產權保護環境和社會共識，見證了我國知識產權事業的堅實步伐。
這其中，以視覺中國為代表的版權管理交易公司，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問題在於，當版權保護背離了保護所有者利益、促進文化事業發展這樣一個初衷，異化成一本萬利的暴利生意，就需要格外警惕。
從“群起攻之”的態勢來看，“苦視覺中國久矣”的情緒可能不是空穴來風。視覺中國版權“黑洞”事件牽涉出的部分商業公司和機構以保護原創版權之名，大肆“碰瓷”敲詐謀取非法利益等成為重要原因。正如媒體和網民指出的，一方面，以保護之名實施著作權侵權，掠他人之美，冒充著作權人實施欺騙、訛詐；另一方面，搞“碰瓷式”的維權，動輒進行高價索賠，動輒要求籤訂包年合同，搞得不少媒體、自媒體戰戰兢兢，不敢配圖。
不得不承認，互聯網挑戰了既有的版權法則，“版權到底是誰的”成為一個全民性難題，“苦視覺中國久矣”與某些自媒體到處複製和洗稿並存。如果此事件引發全社會對此話題的討論，推動“視覺中國”們更合規合法，用戶更尊重版權，那倒可能會開啟版權保護的正確“打開方式”。
貳
“996”的話題也在本週不斷髮酵。報道稱，“996”在中國司空見慣。目前國內有40多家互聯網公司被指實行“996”工作制，其中包括多家知名互聯網巨頭。
所謂“996”，是指每天工作12個小時（上午9時到晚上9時），每週工作6天。程序員創建的“996.ICU”，意為“工作996，生病ICU（重症加護病房）”。
“996”工時制的爭議一經爆出，便有不少人指出“996”的工時制度嚴重超出《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規定的“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週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的工作時限，企業存在著嚴重的違法行為。
這個時候，馬雲發聲了。阿里巴巴官微分享了馬雲在阿里內部交流活動《帕特納有約》上對近來熱門話題996的看法。他說：“今天中國BAT這些公司能夠‘996’，我認為是我們這些人修來的福報。”“這個世界上，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成功，都希望美好生活，都希望被尊重，我請問大家，你不付出超越別人的努力和時間，你怎麼能夠實現你想要的成功？”
阿里巴巴供圖
馬雲觀點一出，網友一片譁然。其實我們認真研究馬雲所說的“996”和企業的“996”，並不是一碼事，馬雲所說的“996”是一個人的拼搏和奮鬥。對於一個人而言，如果年輕的時候不花大力氣去努力拼搏的話，很難有超越別人的成就。
這種自願選擇的“996”和企業強迫行為是截然不同的。在BAT，與“996”相對應的是豐厚的收入和回報。阿里巴巴員工的平均收入，明顯高於其他企業。再比如，華為員工也曾在微博上表述，在華為每個月的加班工資和個人的平時月收入都差不多了。但是對於很多企業來說，根本支付不起這樣的加班工資，甚至就沒有加班工資。
一位曾在華爾街工作過的金融軟件工程師說，在華爾街別說“996”、“997”，甚至“8107”（早上8時到晚上10時，一週7天）都常有。“但這種工作制是我自願的，也是所有華爾街人自願的，不願意的人也不會進來了（相信硅谷人也一樣）。況且，我們的收入是美國人平均收入的四五倍，甚至更多，一般最多做到40歲，等頭髮掉完了，也到了early retirement（提前退休）的時候，沒人抱怨，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完全是自找的，找不到反倒不‘開心’了……”
顯然，“996”工時制是建立在等價交換原則之上的。在我國，奮鬥致富的經歷不在少數，在互聯網的機會風口上，“努力萬能論”再次被濫用。對於未來的憧憬讓員工寧願捨棄休閒時光，毫無保留地投入工作。在這樣的發展模式下，“996”工時制漸漸的就不需要奮鬥、道德等外衣庇護，成為了行業內普遍認同的潛規則，而這之後，企業堂而皇之地壓榨員工，而員工自己，也已經習以為常，終於“把企業當成了自己的家”。
如果收入和付出不匹配，那就是明顯損害員工權益了。特別是，如果企業把“加班文化”異化成為一種強加給普通勞動者的潛規則，把勞動者的“無私奉獻”當作理所應當，逃避薪酬體系的約束，那就應該讓勞動監察機構關注了，不能讓勞動者的汗白流。
浙商網·一週談資 2019年第14期
本期主筆：浙江在線記者 譚曉鋒
監製：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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