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還是那個叫著‘玉蘭開門’的‘大山’,或是一個說繞口令比中國人還溜的留學生,那是錯覺。”“大山”說。

如今的大山,留著一把濃密的大鬍子,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深深的皺紋,但說起中國話來依然“賊溜”。

不久前,四次登上央視春晚舞臺的“大山”表演了一段相聲被傳到了網上,這段有關中國北京話和廣東話差異性的表演,讓不少網友笑到噴飯。

人們驚異於“大山”作為一個外國人,竟然研究起中國方言來比中國人還認真,也想起了那個當年青澀的外國留學生。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大山”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張丹

春節過後,當“大山”從加拿大回到中國時,人們開始談論起了他的“大鬍子”。

在人們的印象中,“大山”的形象一直是一個年輕的留學生小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小夥子,如今也成了大叔。

“有這種歲月感,我覺得挺好。”在北京一個書吧,“大山”端著一杯啤酒,吃著花生米,不時打一個滿足的啤酒嗝。

已經54歲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鬍子說,之前的確是有些長了,現在還剪短了一些,但依舊還是個大鬍子。“我不是什麼凍齡男神,也不靠顏值吃飯,所以不在乎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大山”的“病毒式傳播”

“大山”是加拿大人馬克·亨利·羅斯韋爾的中文名字之一,此前,他還給自己起了一個知名度並不那麼高的名字“路世偉”。

1984年,“大山”考上多倫多大學東亞系開始攻讀“中國研究”專業,那時,他給自己起了第一個中文名字“路世偉”。

“你知道的,作為一個文科生,我並沒有什麼太長遠的打算。”“大山”邊喝著啤酒邊說,他讀完本科之後,有機會公派到中國學習,帶著對中國強烈的興趣,他來到了北京大學進修中國語言文學。

那時的“大山”還只有23歲,中文名還叫“路世偉”。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曾經年輕帥氣的“大山”

1989年,中央電視臺元旦晚會上,因小品《夜歸》中扮演洋學生“大山”而為大家熟知,他也改中文名為“大山”。

“當時在北上廣這些城市,出現幾個外國人已經不那稀罕了,但這個小品是全國範圍內播放,‘大山’的名字還是‘一炮打響’了。”“大山”笑著說,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引起了“病毒式傳播”,可以說受眾達到數以億計。也許多年過去,當時這個小品已經逐漸被人們忘記,但是“大山”這個名字卻印在了許多人的腦海中。

“超級中國通”形象太難了

“大山”一夜成名之後,陸續有人來找他做節目。對於那時年輕的“大山”,“簡單地嘗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說,當時北大也覺得,有這樣一個知名度如此之高的留學生宣傳學校挺好,於是也幫助牽線,讓他有幸拜相聲表演藝術家丁廣泉、姜昆為師。

在1990年元旦晚會上,“大山”與姜昆、唐傑忠合說了一段相聲《名師高徒》,讓他繼續豐富了人們對外國人“大山”的印象——不但會演小品,而且會說相聲的一個“中國通”。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穿著馬褂的“大山”


近30年過去,“大山”仍然清楚記得當時說相聲的情景:相聲講述的就是“大山”跟著老師學說相聲,但是老師反而沒有學生知道的多,老師出了“洋相”,反差引起了喜劇效果。“大山”在節目裡有了新的角色——一個超級“中國通”。

“這是一個比較難以塑造的形象。”“大山”回憶說,外國人說中文並不新鮮,但是隨著一層層提高難度,需要變成一個“超級中國通”就太難了。

他解釋說,在相聲中看似簡單的一段話,在生活中,他的語言能力根本達不到這樣的水平。他需要不斷訓練,然後集中在舞臺上表演,才產生的這種效果。

“但是,這個表演路子或者模式,只會越走越窄。”“大山”說。

那時的“大山”年輕,對新事物也有足夠的好奇心,他隨著老師走遍了大半個中國演出,開始了他新的“嘗試”。

把“大山”當成一番事業

北京的書吧裡,喝著啤酒的“大山”仍在與生物鐘做著抗爭。他苦笑著說,從多倫多回到北京,幾乎每到下午4時左右就非常困,睡上一覺後,凌晨2時左右就醒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如果能夠睡到五點鐘,真的要謝天謝地了。”

有些睏意時,“大山”又去打了一杯啤酒,然後繼續和記者聊了起來。

“從1988年到1995年,這段時間應該屬於我表演最早期的階段。”“大山”說,其實當時他也在考慮,“大山”的名氣能否讓他在加拿大有更好的發展?當時他有個機會能夠到加拿大的“北電網絡”工作,“是加拿大最牛的企業”,如果去了,也就找到了一個“鐵飯碗”。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書吧裡的“大山”


但同時,他也在思考“大山”是個怎樣的形象?“‘大山’是中西文化結合的公眾人物,既不是全職相聲演員,也不是僅僅是一個在華留學生。”

於是,他還是選擇了把“大山”作為一番事業來經營,開始進軍到主持、文化交流等領域。

“有那麼十幾年的時間,我可能有意無意地會遠離成為說相聲的那個‘大山’,那個‘超級中國通’形象。”“大山”說,於是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主持和文化交流方面。

2008年,他擔任加拿大奧委會特使,2010年,擔任上海世博會加拿大總代表。“好像追求的目標已經達到了,又想能有別的嘗試。”

“從一項工作到一個追求”

“中間有十幾年的時間,我都在做主持,這可能是人們對於我留下印象不深刻的原因之一。”“大山”說,在事業的“中間階段”,也是他需要“養家餬口”的時間,一場場的主持邀請,讓他覺得“成就感不強”。

無論是文藝晚會,或是外事交流,主持人隨機應變的機會比較少,也不需要太多的臨場發揮,只要“穩穩當當”的,就“挺好”。

“主持的工作是功能性的,並不是亮點。”“大山”說,有可能在兩個星期過後,人們還會談論晚會上某個演員的某句話,但是,卻幾乎不會談論這場晚會的某個主持。

“主持只是一項工作”,而我自己想要做的是“一個追求”,別人不給錢也幹。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大山”


“這是有一定風險的。”他說,作為一個父親、丈夫的責任是不一樣的,換一份工作需要考慮太多的因素。

他告訴記者,做演藝事業有一定風險,可能一個半月的安排滿滿當當,但是一個半月之後,甚至半年之後,什麼情況卻是未知的,“總體來看,事業還是比較順利”。

“作為一個演員不但要有心理準備,也要有資金的準備,能夠讓自己在不順利時度過這段時間。”“大山” 說,自己也有比較消沉的階段,半年幾乎沒有任何收入,兩三年的時間在探索自己該做些什麼,“順利的時候就多存一點,在轉型時不能考慮經濟的限制”。

塑造“大山3.0”形象

“大山”說,通過小品、相聲出名,這是“大山1.0”形象;參加奧運、世博會,成為文化使者是“大山2.0”形象,而現在他想塑造的,就是“大山3.0”形象。

在2010年到2019年的這段時間,大山認為自己應該回歸喜劇,將中國的相聲和西方的脫口秀結合起來,成為一箇中西文化結合的節目,於是便有了《大山侃大山》。

“它不是完全的單口相聲,也不是完全的脫口秀,而是相互結合。”“大山”說,相聲是有笑聲的評說,講述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大部分也是別人的故事。而脫口秀則大多講述自己的故事,故事也都非常散。《大山侃大山》是兩種角色的相互結合,既有先輩留下來的段子,也有新創作的個人體驗。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許多生活中的體驗,也成為了《大山侃大山》中的素材。”“大山”說,他並不想做“快餐”節目,需要每個週期都出新的內容,而是希望能夠在“短平快”的環境中,堅持做有深度、小眾一點的節目,“還是從文化的角度出發”。

他認為,博眼球、高曝光實際上是一個文化節目的“陷阱”,這迫使演員關注那些最低俗、最吸引眼球的東西,往往陷入進去後就無法自拔。

“我期望能夠創作出一套保留節目,能夠有反覆去演的價值。”“大山” 說。

“但三四線城市有成就感”

春節之後,“大山”在網上說相聲的視頻流傳頗廣,不但在文化圈、相聲圈等引起了關注,就連普通的百姓也關注到了那個留著大鬍子的“大山”。

他笑著說,當他回到北京到樓下洗衣服的時候,店裡的工作人員看到他的表情都不一樣了,“很友好,而且真的認識你”,你會覺得此時才是真正的“明星”。

“連廣場舞大媽也看了,見到我也會和我打招呼。”“大山”說。

他告訴記者,他一直以來還是更加傾向於民間的文化交流,覺得能夠讓普通人瞭解的文化才是“最具成就感”的,“這就是喜劇的力量”。


“大山”:迴歸喜劇的日子

“大山”在書吧


有時,他偶爾會聽到朋友談論某明星只能去三四線城市開演唱會,語氣中帶著一種惋惜和落寞,但是在“大山”看來,能夠到三四線城市開演唱會,說明該明星的號召力不一般,“如果我能夠去到三四線城市開專場,就非常有成就感了。”

作為一個自由職業者,“大山”總會以一種開放的態度接受各種各樣的項目,“這種不可預測,總會讓人覺得很有意思”。

他做過雙語主持,做過配樂朗誦,也拍過廣告,拍過電視劇,每次總會帶來不一樣的新體驗。

如今已經54歲的“大山”,也開始思考當年唐傑忠老師“多做一些有分量的節目”的話。那是1991年前後,唐傑忠已經近60歲,“大山”只有26歲,他告訴“大山”的。“我現在也快到了唐老師當年的年紀,也終於明白了當年他說過的話。”“大山”說,自己想做的“大山3.0”或許就是事業最後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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