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刻刻實際又虛無,熱切又冷淡,對未來,對自己,對一切

其實國慶不該出去下餃子的 ,景區恐怕只有風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不過遇到這種人潮也該繞道溜跑吧,人潮中讓我像在季節裡穿行,忽冷忽熱,一會到了夏天,一會到了秋天,眼前的綠色轉為金黃,實在是累了我微眯眼想象回到老家,似乎見到了小時候不曾在意的明晃晃的秋天,抬頭看抖動著正在發光的樹葉,秋風微涼,一切都很好

我在火車上睡覺,靠著硬臥的枕頭,還好從那之後我依然沒有長胖所以可以隨心所欲的躺著,一覺醒來,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有時睜開眼是平原,一望無際的,快要沉淪為灰色的黃,有時候睜開是滿眼湖水,波光粼粼

火車是我最喜歡的交通工具。搭上火車,旅行就立即開始,不用在黑暗中等待,不用忍受一段枯燥的時間。只是這幾年,旅途越來越長,我搭火車的機會少了很多,我也適應了長時間的高鐵,突然再搭火車,所以關於它的記憶又回來了,覺得欣喜

或許是這個季節,或許是某種期待,讓我覺得這個秋天格外閃亮。雖然日子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我知道,在我心裡,很多事,已經真正結束,向過去真切地道別,不帶一絲依戀,將它們放在心臟的深處。某些激烈的情緒,關於痛苦和絕望,關於黑暗和沮喪,都被收納起來,暫時不會去理會

當然過去的人和事我都不想去想起,甚至找為什麼不能想起的理由,再加上記憶力一向很差,所以連理由都會一併忘記,我極少會用到耳機,甚至是音樂播放器,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先心裡空蕩蕩的然後才悲傷流淚,最後又會有朦朧的記憶,我安慰自己只要心中是坦蕩的,就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過去的。過去不是幸福,而是與某種痛苦相處,你知道它即將永遠存在,但是你不在乎。即便再來一萬次,我依然如此選擇,如水中撈月,即便知道觸手就碎,可是就是會忍不住伸出手

只有試圖撈月的人在,水中的月亮才會如此動人嗎?其實我很害怕,月亮不因為任何人存在,撈月的人也是如此。只是因為我存在,存在在此刻此間,僅此而已。人活著,沒有道理可講的,走過的路,說過的話,做出的事,一件件想來,沒有任何地方覺得有道理,即便再仔細斟酌,依舊是漏洞百出,我只能不斷原諒過去的自己

可是這沒有關係。人生裡重要的東西,和邏輯,和道理都沒有關係。我們依存的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種東西,一種真實的存在,真切地看著季節流轉,天光變暗,一千種關於活著的感覺。我們可以靠任何一種感覺確認自己活著,現在我很確定,心裡沒有掛礙,沒有恐怖,只是坦然地活著,到處旅行,沒有目的地,沒有盡頭,沒有牽掛,沒有逗留

這是我選擇的生活,也是我選擇的路,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偶爾我會覺得孤獨,但是這種時刻很快就會被我打發走,大多數時候我感覺到平靜而滿足,期待日子一如現在,沒有任何變化。我管這個叫幸福,你覺得呢?我從來沒有想過幸福是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我身上

這是我沒有想過的世界,也是我未能期待過的未來,可是它如此真實地發生了。深夜的時候,我在屋子裡來回走動,因為幸福的燥熱而難以入睡,點燃一支菸,再讓自己看會書,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在夜晚變得微弱,時間只屬於我自己,於是我真的安靜下來,讓自己睡過去,醒來時確認狗子和幸福都還在身旁

我或許失去過很多東西,或許很多東西根本沒有權利說失去,或許喪失過勇氣,或許我真的很用心過,或許被理解比被矇蔽容易,但這都是自身造成的,但是一天到頭我仍然要回到床上,不管怎麼思考都要回歸現實,不管多麼熱愛自由和無拘無束都得按部就班

好吧,小王,即使此刻真的很難受,手在顫抖,胸口很疼,腦子很亂,閉眼居然還有影子,你只能對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時間,是歲月,是某種命運的巧合,讓我們來到此刻。無論命運如何擺佈,你都不要害怕,只管好好睡覺,絲毫不要覺得憂慮如果你不相信,就去看看天上的月亮,陰晴圓缺,絲毫不為任何人的痛苦和幸福改變,它冷漠地照亮世界,照亮你我,如果你肯把永恆的月光當做安慰,那麼它就是安慰。沒什麼不會變,也沒什麼不會過去,一切都還是這樣

寫到這裡,心裡沒有那麼空蕩,但是我的心臟跳動得有些激烈,我得讓它緩和下來,就像我不管通過什麼發現幸福,總是會忍不住雀躍,我得讓心臟跳得慢一點,讓幸福在我身邊呆得久一點。為此我變得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我也知道,一切並不會長久,在某天,我又會陷入黑暗,還記得嗎?那我也可以在黑暗中再呆一會

我打定了注意,不再害怕回憶,但這個世界我依然不太瞭解,明天要發生的事,我和大多數人一樣,茫然而又未知,像個傻子。但是這沒關係,只要我依然存在,事情就還有轉變,任何時候都不要自甘墮落,放棄希望。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嗎?我們如此實際又虛無,如此熱切又冷淡,對未來,對自己,對一切。

唯一確定的,就是此刻的好天氣。夜色美得像讓人伸手觸碰,又收回了手,害怕一摸就會破碎。於是我怔怔地看著此刻的月亮,如果你也在看,那你會不會在廣袤的夜空下說上一句,今晚的月色真好呀

是的呢,是難得的好天氣——我會這麼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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