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第一次參加會議,感覺有些緊張,連座位都坐錯了

小說:他第一次參加會議,感覺有些緊張,連座位都坐錯了

現在的村長就是去年的大隊長,叫陳尚德,在村裡是孤門小姓,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威望。因為他父親是革命烈士,他的兩個兄弟、一個姐姐都被父親的戰友們安排當兵、招工走了,只有他實在糊不上牆,又不怎麼識字,就留在了村裡。後來他父親的一個老部下到公社幹書記,就把他安排到大隊做民兵營長,後來又提了大隊長。 幹了這麼多年,很多事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只是性子軟,又沒有個家族撐著。

他的兒子陳立山比宋遠橋還大一歲,前幾年初中畢業就在村裡當團支書,本地習慣稱為“青年支書”。他的二叔在縣武裝部工作,今年給他弄了個戴帽子的徵兵名額,。他這一當兵,青年支書就要空出來了。這事不知怎麼就讓老會計知道了,他就去找宋德生商量這事,看能不能讓宋遠橋幹這個青年支書。

老會計的理由是宋遠橋家雖然和他們關係比較遠,但是也沒出五服,而且小夥子做事很有分寸,不像一般剛下學校的小青年不是咋咋呼呼,就是一股書呆子氣。

宋德生想了想說:“既然這樣,咱們回頭就把這事辦了,先讓遠橋以幫忙的名義把事兒接過來,等立山當兵走了再正式宣佈。叔,你看中不中?”

“那就這樣,這立山要是出了問題當不成兵,再把遠橋擠下來的話就讓遠橋在村裡跑腿?”

“行,這小子不算外人,反正你我家的孩子都得想辦法送出去工作,村裡這攤還是要有人接的,總不能讓外姓人當家吧。陳尚德那裡我去說,既然要當兵走了,就別不拉屎佔著茅坑了。”

第二天一大早村裡廣播就喊陳立山和宋遠橋到村部有事,陳立山那兒頭天晚上支書就和他爹碰過頭了,宋遠橋卻是啥也不知道。到了村部宋德生把事情一說,就讓他們交接。團支部在村部有兩間房,一間是團員活動室兼辦公室,中間是一張村裡木匠自己做的乒乓球檯像模像樣地刷著綠漆和白槓。牆角放著一張辦工桌,上方牆上釘著一面團旗,四面牆根擺著幾張長椅。另一間是村裡的圖書室,裡面是幾櫃子書。都被陳立山收拾的乾乾淨淨,各種文件、賬冊也絲毫不亂。

宋德生在陳立山當青年支書期間就沒進過這兩間房,他記得之前四隊隊長宋德山當青年支書時候屋子裡亂得下不了腳。心想這懵頭看著膽小怕事,還不如他爹,乾點事兒倒是有譜的。

宋德生讓兩人自己交接就走了。陳立山把文件、賬冊交代清楚後對宋遠橋說:“我還兼著村裡農技員,前天去鄉里開會要求各村報一個集體的種養殖項目,我給報了種蘑菇,支書他們都知道這事,就放在團支部組織團員幹。你過晌去鄉里把蘑菇種領來。”宋遠橋答應後陳立山往外走到門口又回頭說:“你去支書那說一聲比較好。”

陳立山走後宋遠橋就去會議室找宋德生,兩人聊了幾句,宋德生和宋遠橋拉了幾句家常,宋遠橋又感謝宋德生在派出所為了他和所長吵架,費那麼大勁才把他帶出來。宋德生擺擺手說:“這是我應當做的,你是給村裡幹活才出的事,又是為了護著你三老爹才失手打傷人的,村裡肯定要保你,我出面也有理跟人講。要是你自己惹的事,我也未必保得下來你。這事沒有人情你以後也不要再提感謝不感謝的,我要是不把你保下來,以後誰還給村裡幹活,我又怎麼有臉見你大你媽?以後你就是村幹部了,好好幹,給我長臉就行。回頭要開個會,你先別走。”

說著就掏出鑰匙打開廣播室的門,通知村幹部和生產隊長開會。

宋遠橋第一次參加會議,連坐哪自己都沒譜,難免有點慌亂。老會計來了以後打開會議室的門,指揮他把裡面的長條椅子排整齊,然後叫他坐到第二排。人陸續都來了,宋遠橋發現第二排只坐了自己一個人;支書、村長、老會計三個支部委員坐主席臺,婦聯主任、現金會計、民兵營長和另外兩個村委坐第一排;後面一排都是生產隊長。

宋德生先是給大家介紹了宋遠橋,並且說了陳立山當兵的事情,大家聽完亂哄哄地恭喜村長陳尚德,宋德山帶頭嚷嚷著讓陳尚德請客,要擺八碗八碟的席面才行。

宋德生拍了拍桌子,喝聲道:“德山!別瞎高興,下面就是你的事,你給我站起來聽!”

馬上大家都坐正了,宋德生示意老會計,“叔,你宣佈吧。”

老會計在三個支委中分管組織,他從宋德生面前的煙盒裡拿起一根菸,慢條斯理地劃火柴、點菸深吸一口,然後才開口:“前兩天在鄉上拉化肥的事情都知道了哈,四隊隊長宋德山帶頭跟人打架,打壞了好幾個,醫藥費花了好幾十。本來呢,派出所要關你,還要把你送公安局頂任務。真要給弄進去,沒個三兩年你是出不來了。”

端起大茶缸子輕輕啜了口水,才接著說:“德生差點跟所長動手,才算把你保了下來,但是呢,生產隊長必須開除。下面我宣佈,四隊隊長宋德山,跟人打架鬥毆,影響惡劣,經黨支部、村委會研究決定,予以開除。考慮到畢竟是為了集體的事,醫藥費就不要你賠了。”

宋德山站在那兒一點兒也沒當回事,還嬉皮笑臉地大聲說:“叔,你可別扣大帽子,那天你也跟人打了,我還看見你乘著亂揣了人家飯店好幾個饅頭呢。跟我三娘老兩口到現在還沒吃完吧?”

主席臺上的村長陳尚德本來就氣不忿,說得好聽,黨支部和村委會研究決定!自己既是村委會主任,又是黨支部副書記,誰和自己研究了?立山當兵要年底才走,這才幾月呀?就盯上我兒子的位置了。想起昨天下午宋德生找自己時候說的那些話,心裡更是不痛快,再看宋德山嬉皮笑臉的樣子,一股無名火更是按不住地往上竄,把桌子一拍:“宋德山,你還有點開會的樣子嗎!你打人,讓村裡給你擦屁股,你還有功了!”

宋德生也拍拍桌子,“德山,給會計叔和村長道歉!態度再不老實,就送派出所,村裡不管了!”

宋德山勾著腦袋沒話了,老會計看了看支書和村長,見兩人都沉著臉,接著說:“立山不是當兵了嗎?團支書大橋接著,大橋別忘了抓進去縣中把團關係轉回來。德山你接著農技員,四隊暫時沒隊長,你也臨時負責一下,過晌跟遠橋一塊兒去鄉里領蘑菇種。你說這蘑菇咋還有種子?你們誰見過?”

宋德生接過話頭說:“好了好了,扯啥呢?沒事就散會,現在大包乾了,幹自家活積極著呢一個一個的。都回去吧!”

陳尚德心裡那個憋屈呀,有心想說兩句,看十幾個人都站起來往外走,嘆口氣也就算了。只要他有點動作,這幫姓宋的馬上就要打擊他一下,提醒他這裡叫“宋”墩,沒你姓陳的啥事。立山當兵的事直接走的縣武裝部,自己有必要跟他宋德生商量?這剛傳出風聲,就把立山的團支書和農技員拿給別人了。自己這大隊長、村長加起來幹了快十年了,做過一回主嗎?要不是當年父親的老部下來幹公社書記,自己這個村長怕是都幹不上。這幾年宋德生和老會計不是礙於自己倆兄弟、一個姐姐在外面都混得不錯,早就把自己給撅下來了。立山想在村裡出頭是沒門了,當兵也好,這小子性子比自己還軟,到部隊還能鍛鍊鍛鍊。想到這兒自己搖搖頭站起來,跟著別人後面出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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