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退伍兵不簡單!退伍27年靠蹬三輪建起樓房和培養出優秀的兒子


在我的家鄉川西雅安市名山區,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起,隨著城市化建設步伐的加快和一些國企改革重組,一些失地農民和下崗工人走上街頭從事三輪車拉客的生計,從當時的人力三輪到如今的電力三輪,大大小小的三輪車穿行在大街小巷,形成了這座小城的一道風景。

我知道,這裡面就有30年前與我一個火車皮拉到北方軍營的同鄉戰友張明紅。從1991年12月退伍回來至今,他已經從事這項工作整整27年,他自力更生,任勞任怨,靠自己的雙手建起了樓房,養育了一位至今已在地市級電視臺當記者的兒子。

這張合影裡,左側那個還帶著奶氣的士兵就是他。當年,我們從一個鄉入伍,他不僅個頭最小,歲數也最小,才17歲。還記得剛到部隊駐地的那個午夜,我們在火車站被點名分配到各營後,我倆有幸分到同一個營,在去往軍營的敞篷車上,迎著漆黑的夜色和刺骨的寒風,他一把抱住我哭著說,大哥,到部隊後,你可要照顧我!


這是當年電影《劍吼長城東》在駐地拍攝時,我們團協助拍攝,他扮演群眾演員。由於新兵下連,我調到團機關,後來又去了遠在山西的師部,也沒有兌現照顧他的承諾。

1991年12月,代理班長張明紅退伍了,和第一批退伍的同鄉戰友一起告別了軍營,從河北迴到了家鄉。

這是他退伍前一年探親時,與家人的合影。據他講,當時部隊發了退伍費500元,醫療費20元,糧票60斤,還有專門發給農村兵的半立方木材票,從北京轉車時,他花200元買了一個傻瓜相機,給幾個侄兒侄女買了衣服,回來後,從木材公司靠那半米木材票拉了幾塊木板修補老屋,用餘下的退伍費為家裡買了兩個小豬仔。

如今轉眼已過27年,他退伍回鄉不等不靠,自力更生,靠蹬三輪車撐起了一個家,他的故事一直在戰友中被稱道。今天,當我和他聯繫後,剛回家正要做午飯的他,趕緊踏車來接我。多年未見,當年的陽光少年,如今已是兩鬢斑白,風霜滿面。

戰友相見,分外親切。為了接待我,他讓我上車坐好後,他又趕緊去路邊的那家商店,買上一盒煙。

坐在他的三輪車上,我一邊和他聊著天,一邊看著他躬身的背影。還好,如今是電動三輪,他不必費力用腳去蹬,只是當初沒有電三輪的時候,他這單薄的身子,用人力蹬車上坡時,一定很吃力。

路過幾家化肥店和糧店時,他說,他還為這幾家店兼職卸貨,卸一噸能掙十幾塊錢,有活的時候,和幾個夥計一起一天能卸幾百噸,每人能分到幾十元。至今,他的眉骨和鼻樑上,還留下卸貨時摔傷的傷疤。

城區東郊的318國道路旁,這棟樓最右邊這一間就是他靠蹬三輪車收入修建起來的,一共6層,從公路這邊的地面上算起,上面4層,下面兩層。

中午,在賓館做保潔的妻子不回家,他自己回來做吃的,吃完午飯,就繼續上街拉活。

一個人的午餐很簡單,他熱了一箇舊菜湯,又炒了一個蛋炒飯。

談及為何選擇蹬三輪車,他說,自己沒有文化,沒有關係,也沒有特長,三輪車簡單,也不受人管,就是費點苦力。不過,剛開始時,他怕丟人,街上遇到戰友時,趕緊把頭一埋,把車蹬得飛快。

好在,幾個月後,他的心裡就過了這道坎。他說,退伍兵蹬三輪怎麼了,我們在和平時期當兵,是盡義務,你不去當兵,別人也要去,而且當時農村兵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政策提前說得明明白白的,我們不能說當了幾年兵,國家就必須要給我們啥子,政策上該有的少不了,沒有的去爭也沒有用,再說,蹬三輪車靠勞動吃飯,不丟人。

這套房子從2000年買到地皮,2007年修建,一直到後來裝修,由於當時錢不夠,他斷斷續續拖了好些年才完成,如今,修房時欠的外債,也全部還完了。


這是他和妻子給兒子準備的新房。兒子學的電視編導專業,大學畢業後,自願進藏,在日喀則電視臺工作,在那裡遇到了一個攀枝花的女孩,倆人決定在十月份回來結婚。

他說,雖然當兵只有短短三年,但他這一輩子都永遠記在心裡。這是退伍時從部隊帶回來的大衣,快30年了,他一直在穿,尤其冬天在街頭等活的時候,他就把它披在身上,軍營火熱的記憶和大衣的溫暖,讓他不再感到寒冷。

這三頂帽子,他就擺放在客廳的櫃子上,每天都能看到它們。右邊那頂,是剛到部隊時發的,不到一年,因為換髮新式軍服,就不戴了,後來戴的是左邊這頂。中間的迷彩帽,是他前些年參加預備役訓練時發的。

他說,雖然自己文化不高,但很愛看書,而且愛看和部隊有關的書。那本《雪域長歌》,還是他專門交代兒子從網上幫他買回來的。

這是5年前參加當地預備役訓練時拍的照片。他說,再次穿上這身軍裝,就彷彿回到了當年在軍營時的日子,他喜歡這種感覺。

這是他當初退伍時,貼在退伍證上的照片,那一年,他才剛剛20歲,已經是一個服役三年的老兵。

這是他和妻子結婚時的照片。這一次,我無緣見到弟妹,但我心裡很感激她,感激她當初願意嫁給這個一無所有的退伍兵,並且這20多年不離不棄,一起靠著自己的雙手,艱辛而不失樂觀地經營自己的生活。

辛勞一天歸來,張明紅常會站在窗前眺望。遠處那片瓦房中,就有他家的老屋,他說,老屋已經列入了拆遷規劃,按照政策,他還能得到一百多平米的新房,再等兒子在西藏工作滿了五年,就可以想辦法調回來,一家人過上團聚的生活。

下樓後,兒子從微信裡撥來視頻通話,他把我來看望他的消息告訴了兒子,臨末,不忘叮囑已經入黨的兒子嚴格要求自己,好好工作,另外,還要好好照顧好未來的兒媳婦,不要吵架。

我離開後,他又站在離家不遠的這個紅路燈路口等活。這是他在這個縣城等活的幾個地點之一,這27年,不知道這裡留下了多少他在四季冷暖中等待的身影。

從他那裡出來,我來到城裡的這個街口,我聽他說過,當他通宵等活的時候,就曾在這裡呆過很多過冬夜,因為,冷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可以去抱著這家飯店門前還有點餘溫的爐子取暖。

這次回來不久,我又要離開家鄉。此生,不管我們各自在哪裡,但我心裡會一直惦記著這位樂觀向上不懼艱辛的好戰友和好兄弟,我在心裡祝願他苦盡甘來,有著更加幸福美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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