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52年過去了,美國是時候承認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主權了。”3月2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

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迅速回應,稱特朗普“創造了歷史”。

戈蘭高地,這片中國人既陌生又熟悉,時而浸透硝煙鮮血、時而又散發靜謐祥和之美的土地,終於在內塔尼亞胡兄弟“接(連)(努)力”之下,落入以色列之手。那麼之後呢?按法國《世界報》記者雅克·福洛魯說法,這裡將“創造沒有和平的歷史”。

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弟承兄志? 借兄擋災?


關於戈蘭高地的法律地位,1981年以色列議會宣佈吞併,可別國都公認那裡屬於敘利亞,只是1967年“六日戰爭”和1973年“贖罪日戰爭”之後被以色列佔領,國際法定義是“非法佔領”。但以色列不肯妥協,持續40餘年沿“紫線”(高地上的敘以停火線)展開移民和土建,有條不紊地抹掉“阿拉伯痕跡”。用前以色列總參謀長埃拉扎爾的話說,“‘紫線’就是邊界線,西邊(被佔領土)的事情,我們說了算。”


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戈蘭高地是中東戰略要津,也是以色列的重要水源地。 資料圖 視覺中國

眾所周知,美國的縱容,讓以色列感到有恃無恐。“看看吧,特朗普時代裡的中東政策,簡直是以色列政策的翻版,”以色列軍事情報局(艾曼)前主管阿莫斯·亞德林說,“華盛頓接受了以色列對中近東問題的觀點,遂了以色列的期望,那麼承認戈蘭高地既成事實就顯得順理成章,畢竟戈蘭高地不是宗教聖地,而且它侷限為以色列和敘利亞而不是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的“禮物”將大大提振內塔尼亞所在的利庫德集團的士氣,這位以色列總理正因腐敗醜聞陷入漩渦,他急需美國的“彈藥”,來證明猶太國家最大的支持者始終站在自己一邊,還能把政治生活的關鍵詞從“腐敗弊案”換成“英雄讚歌”。畢竟,內塔尼亞胡的哥哥約納森就是在戈蘭高地爭奪中一舉成名。

1973年10月11日至13日,敘以兩軍圍繞戈蘭高地的爭奪進入白熱化,以軍第188裝甲旅的坦克被遲滯在高地東麓的特勒沙姆山,正是約納森帶領敢死隊穿插到敘軍側翼奇襲,才拿下這座可俯視大馬士革公路的制高點,以軍由此衝到大馬士革近郊的薩薩鎮。直到今天,內塔尼亞胡不時來到戈蘭高地憑弔,顯示自己絕不會在兄長打下的地盤上讓步。


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戈蘭高地名義上屬於敘利亞,但自1967年第3次中東戰爭以來,一直被以色列佔領。根據國際法,這一佔領是非法的。資料圖 GJ

戰火之地 美不勝收


多年來,以佔戈蘭高地不僅有駐軍和武器,還允許遊客前往。“目的無非證明以色列不能失去它。”俄克拉荷馬大學的敘利亞問題專家約書亞·蘭迪斯指出,戈蘭高地的公路指示牌顯示那裡距大馬士革僅60公里,而且中途一馬平川,這賦予其美妙的戰略優勢。


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戈蘭高地上指示牌顯示離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只有60公里。資料圖 GJ

的確,戈蘭高地的蔥綠和寧靜蘊含在一種不真實裡,陡峭的懸崖俯視著太巴列湖畔的以色列基布茲農莊,初看上去有粗獷之美,中間點綴著瀑布和森林,但仔細靠近一點觀察,才發現遍佈高地的花崗岩巨石半淹沒在矮樹叢中,使人難以立足,很容易扭傷腳踝乃至損壞坦克履帶,之前的中東戰爭就足以證明這一點。而岩石並非高地上唯一的危險,敘以雙方在兩次戰爭前後埋設的地雷綴滿高地各個角落,誰要離開掃過雷的公路,那簡直是自殺。

儘管戰爭過去數十年了,可是戈蘭高地上的戰場遺蹟仍隨處可見。高地東側的雅科夫橋邊有個著名景點老海關,那是1919年英國託管的巴勒斯坦和法國委任統治的敘利亞之間的關卡,建築物上的彈孔最早可追溯到1967年,那是以軍奪佔戈蘭高地時留下的,而1973年一支敘軍坦克分隊也殺到海關附近,結果被以軍用火箭筒摧毀,這些殘骸就停放在海關遺址旁,那一幕真是觸目驚心。以色列人特意把老海關北面一座叫“米茲帕·加多特”的舊碉堡改造成觀景臺,從西面觀察孔望去,可以看到加利利平原的壯麗景色,而換成東面的孔,則能遠眺大馬士革綠洲,這充分說明在任何軍事衝突中,守住高地將佔有明顯優勢。

但蘭迪斯並不光想說明這一點,因為戈蘭高地還掌握更重大的戰略資源——水。在阿拉伯語中,“戈蘭”(Golan)一詞意指塵土飛揚的土地,但事實上,那裡卻是中東“水塔”,以色列國內使用的40%的水源都來自這裡。然而,這裡的水卻總與戰爭相連,成為名副其實的“火藥桶”。

1967年的“六日戰爭”中,以色列曾擔心敘利亞和約旦會改變約旦河上游的流向,切斷以色列水源,於是用武力控制了戈蘭高地和約旦河整個河道,同時佔領了這些河流發源地的大部分地方。從此,敘利亞的災難就埋下禍根。蘭迪斯稱,敘利亞內戰始於2011年南部德拉省的動亂,根子就在於缺水導致的貧窮。

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推特,透露支持以色列對戈蘭高地的領土主張。戈蘭高地,在鮮血與硝煙中“獨自美麗”


資料圖 環球時報

敘經濟長期依靠農業,儘管南部農業在該國經濟版圖忽略不計(敘農業區集中在西部沿海和北部幼發拉底河流域),但對國內局勢影響更大,因為首都大馬士革就在南部。自從丟掉戈蘭高地,敘南部庫奈特拉、德拉、蘇韋達三省不僅失去天然屏障,更導致水源地喪失。由於以色列千方百計引流到太巴列湖,敘南部三省特別是德拉省農業每況愈下,連民眾日常用水都出現困難,多數歲月裡,一週只有四天能向民眾供水,而且還是嚴格定量,至於農業灌溉用水只能用“崩潰”形容。正因為如此,德拉成為敘利亞最窮的一個省,並逐漸在民眾心裡積聚起極大的不滿,最終以極端方式迸發出來。過去八年,敘內戰中反對派出現頻率較多的抗議口號是:“巴沙爾(敘利亞現總統),你是個懦夫,有種你就去收復戈蘭高地!”的確,太多恩怨都由它而起。

佔地容易 獲民心難


對於戈蘭高地的重要性,敘利亞人是什麼態度呢?

儘管西方媒體一再宣揚,面對武力強大的以色列,敘利亞最終將嚥下喪失戈蘭高地的苦果,“迦太基式的和平”是長久的,因為已然被內戰打回石器時代的敘利亞無力發動戰爭。然而,德國記者本雅明·科尼茨尼發現,和平的定義不僅取決於沒有戰爭,還取決於沒有“結構性暴力”。

在戈蘭高地生活著許多土著的德魯茲人,被以色列統治多年,但依然效忠敘利亞。馬賈多爾·薩姆斯村的德魯茲屠戶哈桑·法克赫爾·迪恩說,為了徹底吞併這塊戰略要衝,以色列竭力向當地人示好,不惜給予極具政治和經濟價值的以色列公民身份,但應者寥寥,因為大多數德魯茲人相信戈蘭高地遲早會歸還給敘利亞,與以色列有聯繫的人會被當作“叛國者”清除。

況且,敘利亞的德魯茲人長期作為阿拉伯社會的異端,飽受主流遜尼派排擠,到了什葉派阿拉維派出身的老阿薩德總統掌權後“翻身作主人”,成為敘國內頗受尊敬的“特權階級”,不少德魯茲精英成為軍隊和政府的高官,這也促成了德魯茲人的效忠。“敘利亞內戰是包括以色列在內的西方國家故意製造的陰謀,目的是打破阿薩德家族收復戈蘭高地的希望,我們始終把巴沙爾當作‘祖國’(指敘利亞)的化身,等待他把我們從(以色列)佔領中解放出來”。

長期以來,以色列的佔領沒有割斷戈蘭高地居民與敘利亞本土的聯繫,那裡不僅是軍事重鎮,也是獨特的旅遊場所,作為中東屈指可數的滑雪勝地,德魯茲人靠經營旅店、餐館和葡萄酒廠,從以色列遊客甚至駐防士兵身上賺取豐厚收入。

不僅如此,當地德魯茲人仍與他們在敘利亞內地的親戚保持聯繫,有時還得到許可去敘利亞參加婚禮、大學學術研究活動和宗教朝聖,德魯茲農民在高地上種植的蘋果也輸往敘利亞市場。司機阿拉·阿維利說,內戰肯定降低戈蘭高地迴歸敘利亞的可能,“但別忘了,即便我們投入以色列的懷抱,還有戰爭後從戈蘭高地驅逐到敘利亞的20萬人,他們現在的後裔超過百萬,這種仇恨不可能因以色列國防軍的槍炮而泯滅”。

法國《世界報》記者雅克·福洛魯指出,自2011年以來,以色列採取“積極中立者”立場,頻繁空襲敘利亞,這中間包含兩條紅線:

阻止敘利亞向黎巴嫩真主黨輸送任何尖端武器;

阻止伊朗以直接或間接方式(比如通過什葉派民兵)實現在敘軍事駐紮。

可結果卻是無論伊朗革命衛隊聖城旅還是黎巴嫩真主黨都越來越接近以色列國境,如今是特拉維夫國家安全研究所長的亞德林說,以色列過分剝奪敘利亞民族權利與尊嚴,只能導致阿薩德政權進一步依靠伊朗、真主黨來對抗,加劇地區紛爭。“要記住以色列人口不足600萬,而阿拉伯世界是三億,看看這種對比,就明白,單靠武力維繫的果實不具有長久性”。

1948年5月,當美國在聯合國投票表決支持以色列建國的消息傳到莫斯科,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宮逡巡良久後說了一句:“中東不再會有和平。”按這個邏輯,美國承認以色列佔領戈蘭高地合法,將意味著“沒有和平的歷史”繼續延長。


深海區工作室 吳健 衛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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